18.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著。這幾年,社會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四人幫倒台,文革結束,高考恢複,國家向‘四個現代化’邁進……。
綺萍的工作忙了起來,以前,她這個學外語的在職工學校幾乎是一個閑人,現在她的英語課成了職校最熱門的課程,電大課外班,職稱輔導班,高考補習班,把她忙得不亦樂乎。雖然綺萍隻是一個工農兵學員,但她的專業水平應付這些還是綽綽有餘。
徐誌明也忙了起來,他的忙和綺萍的不太一樣,他是上班不忙下班忙,他要考職稱,還要複習功課考研究生,所以大部分業餘時間都呆在廠裏看書。
綺萍和徐誌明的生活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綺萍每天下班回來,還是洗衣服、做飯、收拾屋子,好像她一生下來就是住在筒子樓的徐家媳婦。徐誌明還是每天到點回家吃飯,吃完飯就夾著書本去辦公室。除了吃飯睡覺,他們夫妻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
綺萍倒不在乎徐誌明是否在家,從某種程度上說,她還願意一個人呆在家裏。每天傍晚,她把鍋碗瓢盆刷洗好,房間收拾幹淨,就跟著收音機裏的〈每周一歌〉學新歌,然後躺在床上看書。她總是從學校圖書館借好多文學雜誌,像什麽《十月》,《收獲》,《鍾山》等,她就倚著被子看這些書。那正是傷痕文學流行的時候,多數小說講的都是文革,知青,反右的一些事,看到傷心的地方,她就跟著主人公唏唏噓噓地流一陣眼淚。
比起同樓的那些整天吵鬧,來不來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年輕夫妻,綺萍和徐誌明還算是和美的兩口子。
其實,別說外人了,就是綺萍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她和徐誌明的生活有什麽異常。實際上,他們的心在一天一天疏遠。
一天,徐誌明出差了,綺萍婆婆把電話打到她上班的職校,說是晚上吃螃蟹,讓她下班過去吃飯。
說起來,綺萍的婆婆對她真是不錯,老太太疼兒子,自然連兒媳婦都一起疼了,況且綺萍又是一個溫柔、文靜的兒媳婦。但是,結婚以後,綺萍並不常去婆婆家,不知道為什麽,在那裏,她總是覺得不放鬆。一則,她是北方人,可能有些習慣不同。二則,綺萍是獨生女,更喜歡安靜些的生活。但是,綺萍和婆婆都是知理的女人,相互間始終維持著理性、和諧的關係。
最近一段時間,婆婆好像對她有些不滿意,言談話語中總像她做錯了什麽事。綺萍暗酌:是不是婆婆身體不太好?要麽是她無意中冒犯了婆婆?想來想去,沒想出頭緒。
這天晚飯後,兩個小姑子都出去了,綺萍幫婆婆收拾碗筷,婆婆開口了:“綺萍啊,媽想和你說點事兒。”
“媽,您說吧。”綺萍乖巧地回答。
婆婆歎了口氣,說:“媽眼看就奔六十了,就誌明這麽一個兒子,他也三十多了,原指望早點抱孫子,可是這一兩年了,怎麽沒見你有動靜啊?”
綺萍是過來人,當然知道婆婆在說什麽,她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說:“是啊,我一直沒懷孕。”
婆婆盯著她:“你不會吃什麽藥了吧?”
“沒有哇,我沒有避孕。”綺萍忙抬起頭來說。
“那就好,可能是我老婆子性急了,過一陣子就有了。”婆婆明顯地舒了口氣。
19.
婆婆的話倒讓綺萍想了好一陣子。綺萍不像有些女人,想要孩子想得發瘋,但她也覺得有孩子是正常的事。可是結婚這麽長時間了,為什麽一直沒懷孕呢?她決定和齊爽探討一下。
見到齊爽,綺萍先轉了個彎子,問齊爽怎麽還不要孩子。齊爽的情況她是知道的,她丈夫老郭的亡妻留下了三個孩子,所以齊爽和老郭都想等幾年再說。
綺萍把話轉到自己身上:“齊爽,你說我也結婚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有懷孕,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齊爽一直以為綺萍暫時不想要孩子呢,聽到她這樣問,有些吃驚:“你們沒采取措施嗎?”她問。
“你看,我婆婆也這麽問我,她還挺生氣的,好像我成心不要孩子似的。可是我們沒有哇,從一結婚就沒采取過什麽措施。”
同房幾年沒懷孕,齊爽也覺得好像時間長了點。
“那你們……,嗯,那個,那事兒怎麽樣?”
“什麽事兒啊?”
“就那事兒唄。”
“噢,你是說……,那還有什麽怎麽樣的。”綺萍和齊爽都是結了婚的成年女人,但說起床第之事還是挺害羞的。
“你們多長時間一次啊?”齊爽問。
“三、四個星期吧。”
“別瞎說了。我們家老郭還每個周末都纏著我,徐誌明正當年,能放過你?”
“我說的是真的。剛結婚時可能多一點,現在也就差不多一個月有一次。”
“是不是你不讓他碰你?”
“有時候我是覺得這種事挺惡心的,但我也沒拒絕過他。”
“綺萍,你得放開一點兒,這種事其實有時挺好的。”
“好什麽好,就是他們男人痛快了。”
綺萍想了想,又說:“不過徐誌明好像不太感興趣,哎,你說他是不是有點怪,每次之前,他都要我洗,其實我上床前總歸是洗過的。”說著,綺萍的臉又紅了。
齊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但是別人婚姻的隱秘,是不好多插嘴的,不過綺萍是她的好朋友,想了一想,齊爽說:
“綺萍,有些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我覺得你們兩個在這方麵好像有點不正常。怪不得你沒懷孕,那麽長時間接觸一次,當然機率就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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