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六七喧鬧的廣場變得死一樣寂靜無人可以接近.廣場一個月來林立的旗幟隨著民主女神雕像的坍塌已全然不知所向.軍隊清洗了廣場所有遺物和垃圾,各個路口燒毀的汽車和路障,濃煙裏混雜著膠皮味.從東長安街到複外大街每個往南北去的路口和立交橋都有持槍的士兵守著,那的確是軍管.戒嚴.
打倒法西斯和槍聲.
七號吧,倆個高中的同學和我一起在和平門烤鴨店對麵的小館子裏挨著窗戶坐著聊著兩天裏各自見聞,窗外一個排的軍人跑過,突然烤鴨店樓上有人大喊"打倒法西斯"!,接著就聽見一梭子槍聲向罵聲飛去.鴉雀無聲後人們看著當兵的走了.恐怖,沮喪,醞釀著能覺出的仇恨.晚上我回到東直門外我父母處報平安碰到我姐姐,她從複興門處來,很高興各自平安無事,她告我,4號晚上全總一個人在家門口的路邊上被子彈打死,而五號她在複興門橋附近騎車回家時突然有人衝當兵的喊'打倒法西斯',當兵拿槍就掃,嚇得她從自行車上掉下來趴在那兒大氣不敢出.最後我姐姐鄭重告我'你千萬不要在外邊瞎說.'
清肅以後.
我已不可能做一個無動於衷的旁觀者了.可是又能怎麽辦呢?
那幾天裏北京醞釀著壓抑超過人的承受力,領袖們跑的一幹二淨,抓到的很多傻了巴幾不識事務的人,直到王丹的大名再出現人的耳朵裏.寫到這裏我想起幾天前讀過野性的文章說起柴鈴等人時引用盧索懺悔錄裏的話:帶這個人走到上帝麵前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誰敢說你比她更好?我好感動!
整肅開始沒幾周就不了了之地結束了.生活在沉默中繼續著,我想那時沒有幾個成年人忘記了文革的時期是怎麽整治不同政見者的,但也沒有幾個人真的想回到六六年的時候.兩種行為是高壓下最低劣的,告密和叛變.兩種罪惡是不能輕易寬恕的,強奸和殺人.隨著歲月,更多的是麻木不仁,也許開始的熱鬧裏就有無數起哄,等老人用了真槍大部分人都嚇傻了.那時很多人重讀'槍杆子裏麵出政權'生出無限感歎.
老鄧倒底不是老毛,他們都是獨裁者,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但老鄧就想搞經濟,其實不信任何主義.他趕走了當年歡呼'小平你好"把他重新迎上台的一代理想主義者,讓那些務實的精英們鑽進錢眼裏,鎮住一切蠢蠢欲動的中間派.政治改革,言論自由從此三十年沒人再提.而窮了幾十年的國人務實地甚至是心甘情願接受了他的專製,包括一些當年的參與者.中國人普遍生活好起來了這一美遮了無數陽光下的罪惡和醜陋.千秋功罪不再有人評說.要找個說法的"菊豆"們流亡在外有家難回或客死它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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