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先生和我開車去機場送女兒回國。我們站在她的身旁靜靜地看著她辦理登機手續。由於機場安全條例,送乘客的人無法將乘客送到登機口。我們隻好在安檢線前與她吻別,目送她經過安檢。經過安檢後的她一麵邁著穩定的步伐朝登機口方向走,一麵時不時地回頭向我們微笑和揮手。我含著眼淚向她揮手告別,直到不見她的身影。離開機場,看著不斷起飛至天空的飛機,作為一位母親,我的心也懸到了空中。那是一顆牽掛的心,一顆喜憂參半的心。
這一次,女兒將回國二個半月。然而,與以往每年回國探親不一樣,這次行程是她參與二個國際誌願者組織在中國做義工。其中,包括去偏僻的鄉村為那裏的孩子們建立圖書館,將有艱苦的生活等待她。與她同行的一共有40位大學生,分別來自於美國的普林斯頓大學(Princeton U),賓州大學 (U Penn), 杜克大學(Duke U), 萊斯大學 (Rice U), 弗吉利亞大學-夏洛特 (U Virginia-Charlotte), 加州大學-巴克萊(UC-Berkeley) ,和加拿大的維多利亞大學 ( U Victoria)以及麥吉爾大學(Mcgill U)。這40位大學生被分成7組,每一組5至6人,分別到四川,湖南,河北等省的偏遠地區。在《做義工的誌向和經曆》一文中,我曾經描寫11年前我們全家在挪威度假時遐遇的一位美國整形外科醫生將國際義工的種子撒在我9歲女兒的心中。從此,女兒精心地守護和澆灌這顆種子,使之生根、發芽、成長、和結果。這些年來,她做義工的項目從小到大,從易到難,從近到遠。
因為是做義工,不僅一切費用需要自理,而且還要為所做的項目募款。為了這次去中國做二個半月的義工,女兒放棄了一份收入頗豐的暑期實習生工作(summer internship)。我曾經認為大學生們的國際義工行動是勞民傷財,還不如省下他們的車旅費和生活費,直接用到有需要的人和項目中。後來,我明白讓這些大學生們親自參與是鍛煉他們,培養新一代的國際義工。女兒大學一年級春假到墨西哥做義工同行的一位高年級朋友,畢業時已經被杜克大學的醫學院錄取。但這個年輕人推遲二年入學,因為他參加了“和平隊”(Peace Corp)。今年夏天,他將結束在一個非洲國家做二年國際義工的服務。也許,女兒的這位朋友將來也會象我們11年前在挪威首都奧斯陸(Oslo)遇到的美國整形外科醫生一樣(在非洲的蘇丹義務服務了6個月),向需要幫助的人提供醫療服務。感謝那位醫生將義工的種子灑在我女兒的心裏。他一定不會想到那一次與一個陌生家庭的偶然相遇會帶出一個未來的義工。
女兒這些年來參加的都是非宗教性質、非贏利機構組織的義工活動。因此,她有機會與不同宗教信仰的年輕人以及成人組織者相處,服務不同群體。女兒告訴我們,她在幫助別人時能感受到生命的意義。作為父母,我們在理智上支持她選擇的人生道路。然而,我們在情感上為她的選擇是喜憂參半。高興的是她有一顆幫助和服務窮苦人的心,擔心的是她的安全、健康、和生活的舒適程度。先生和我都是溺愛型的父母,對女兒寵愛有加,使她生活無憂無慮。同時,我們從她小的時候就開始教育她幫助別人,尤其是服務弱勢群體。然而,當女兒如今真的在做義工的路上越走越遠時,我卻開始阻攔她,成為她的“拌腳石”。女兒稱我為“葉公好龍”,先生評論我為“自食其果”。我承認他們對我的批評有一定的道理,也承認自己在這方麵的軟弱。作為一位母親,我總是不由自主地擔心女兒能否適應艱苦的義工生活條件和複雜的人文環境。出乎我意料的是在多年義工服務中,她沒有埋怨過。
女兒前不久與我們商量一個重要的人生決定。她打算明年大學畢業後加入“Teach For America”(TFA),然後再上醫學院。TFA是一個非贏利機構,每年募招剛畢業的大學生到非常落後的公立學校做二年的老師。這雖然不是義工,但是參與者的工資微薄,工作對象和環境都具有相當的挑戰性,而且必須做到二年的委身。TFA通常是比較理想化的年輕人服務於貧困學生和追求公平社會的一種選擇。先生和我對女兒的決定表達了我們的看法。然而,我們尊重她的選擇,因為這是她的人生路,應該有她自己做主。雖然對她所做的決定有一些擔憂和掛慮,但是想著她健康活力的體質、聰明陽光的個性,靈秀藝術的氣質、以及善良平和的心態,我們心中得到不少的安慰,對上蒼充滿了感恩。我們也相信上帝必指引她前麵的路程。
女兒參與義工不是獨特的。在她參加的不同義工活動中,我認識了不少象她這樣的年輕人。祝福女兒以及與她在中國同行的大學生們。願上帝保守他們出入平安,保守他們身心健康,保守他們腳踏實地做工,為有需要的人提供“雪中送炭”式的幫助和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