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死刑是否應該廢除，兼談電影“Dead Man Walking”

dongfangshaoer · 2009-05-10 06:14:44Z

討論死刑是否應該廢除，兼談電影“Dead Man Walking”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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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十年前，在電視上看了“Dead Man Walking”這部電影，在結尾的時候淚水止不住地流出來來。誠實地說，在看這部電影前，我重來沒有認真地考慮過執行死刑是否被廢行的問題。

雖然我一直能夠理解監獄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個獨立的社會環境，也可以想象那裏麵每天上演著不平常的故事，公正的，或者不公正。然而我一直都避免去思考“死囚”這個概念，就像我晚上不敢獨自在紐約的黑夜中行走一樣。

在這部電影裏見識了一個不願悔罪的死囚Mattew，盡管他犯了故意殺人的罪，而他在影片的前半部所發泄的憤怒始終是對社會階層等級的不滿和死刑製的不公。這個電影是根據一個修女的自傳改編的。

修女（Sister Helen Prejean）海倫負責心靈輔導工作，她誠心地希望Mattew能懺悔。在兩人初次在監獄裏見麵時，Mattew與Helen修女看起來如同魔鬼與天使。代表善良和正義的Helen認為如果Mattew能夠悔罪，那執行死刑就無意義。她一直在不斷救贖Mattew的靈魂。同時還不斷為其上訴申請特赦，也承受了來自社會不同階層的壓力。

盡管劇本的底子很強，導演也相當成熟，但這個戲是靠心靈的交流和較量來駕馭劇情的。如果不是我心愛的兩個演員在演，它給觀眾的感覺會打點折扣的。Susan Sarandon飾演的修女自然，大氣，與自身的氣質完美結合，她眼睛裏透視出來的母愛和關懷至今令人難忘。Sean Penn是好萊塢有名的小眼睛超放電演技派演員，年輕時但就是有名的 “壞男孩” （1984年，他主演了一部叫“壞男孩”的電影。他還和麥當娜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可是年齡越往上長，他的演戲越精湛。除了他，我想不出來誰能把Mattew演得更好。他在初遇海倫時，表演了一個用言辭挑逗她的瞬間，而他隻是動了一下眉毛就把那份浪氣準確地演出來了。

Helen開始隻知道Mattew因殘殺一對在林中幽會的小情人而被判死刑，但他為了生存，始終否認自己參與了下毒手。所以海倫嬤嬤一直都希望他是被冤枉的。麵對受害人雙親質問她為什麽要幫助這樣一個“人渣”，海倫以最大的勇氣要求他們饒恕馬修的罪孽。就在這樣一個過程中，Mattew最終被Helen的正義感所打動，他在行刑前終於突破心防真誠懺悔，抱著一種“我心安詳”的態度慢慢地走向死亡線。

Sean Penn把這個高難度人物演的相當到位。一開始這個罪犯並不追悔自己的所作所為，顯得桀驁不馴。又因為同夥已經被執行死刑，他企圖在心理上並通過法律手段推翻他故意殺人的事實。他表演的那種美國社會底層青年的傲氣頗具魅力。但他最終在修女的感召和死神的威脅下軟化了——承認殺人對於他無異於意誌的崩潰和精神的轉變。

而在Mattew被執行死刑的那場戲中，Sean將人物的心理層次變化刻畫地入木三分。對生的貪戀，對罪的領受，對海倫的感恩，對被害者家屬的懺悔的錯綜心理中合上了眼睛，才把劇情推向最後的高潮，他演起來毫無虛偽做作，看來已將角色與自身結合了。

而修女海倫的信念是：每個人都應該得到尊重。麵對親人的不解和眾人的責怪，她捫心自問，覺得自己的行為符合基督精神。她在Mattew 一步步走向刑場的幾分鍾裏，目光慈祥，如果注視著自己的一個嬰兒在丟棄生命。Sarandon塑造的修女既親切，又帶有一種高貴的尊嚴。

影片中盡管Mattew的罪行是真實的，但部分觀眾看完對Mattew產生一絲憐憫，從而對死刑產生置疑。由於Sean的出色表演，觀眾看到可以看到在死刑執行之前，Mattew表現出了強烈的求生意誌。恍然間，他在行刑台上扮演的不再是一個罪犯，更像是一個待宰的羔羊。這一組鏡頭似乎是暗示“人類屬性還原成動物屬性”。最後，在觀看席上的一個受害者的父母似乎也不忍看到一個已經懺悔的生命的消失。

電影的成功之處還在於它比較真實地再現了死刑執行的過程。觀眾看到一個死囚由生的絕望的死的安靜的過程，盡管在電影裏執行的死刑方法是針脈注射，但從演員的表情上觀眾覺察到Mattew在精神上的痛苦。Mattew在失去意誌前的那滴眼淚更給觀眾帶來強烈的震撼！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片名“Dead Man Walking” 是美國的獄警們發明的一句俚語，願意似乎指的是死囚犯臨行前從牢房到行刑地點走的那段路程。我對這個片名至今找不到一個好的翻譯。總覺得這句俚語中同時包含了傳統的法律觀念和執法者的慣性思維。而導演，Tim Robbins（也是海倫扮演者的長期精神伴侶)選擇了這樣一個題材，顯然是對“殺人償命”的慣性思維提出了一種疑問。

這一篇文章隻談電影本身的成就本身，無意深入探討法律或者宗教。但我承認，這部電影對我日後的思想形成有一定的影響。但是，幾年前在和強硬派共和黨師兄討論這些事情，他嗤之以鼻，“幼稚，沒有原則，死刑犯也值得同情嗎？把他們這樣養著，我們那些納稅人豈不是遭殃了。” 我相信師兄的觀點在美國人當中也有一定的代表性。

其實我一直想問的是，我們應該以慈悲為懷，還是應該秉著報應的平等性？死刑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集體暴政，一個人剝奪別人生命是犯罪，而一群人，披著法律的外衣去剝奪一個罪犯的生命就不是犯罪嗎？其實我並不知道答案是什麽。作為一個普通人，我對死刑的認識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得和以前不同。即便是罪惡達到了死刑，難道我們不應該給他或者她一點臨死前的關懷呢？主給了我們這個權利。餘下的，留給大家討論吧。

為了寫了這篇小文，把部分視頻又看了一遍。Sean Penn當然不是傳統上的美男，小個頭，臉部短，下巴有點弱，但他的強勢來自於他的心靈。他確是我很欣賞的一個男星。一個男人成熟身上具有的特點，他基本上都能夠演繹出來:無論是叛逆，狡黠，無賴，陰柔，無可奈何還是正義凜然，他似乎沒有失敗過。我一直認為Sean Penn很適合演這種內心衝突劇烈，而又性格叛逆的角色。他去年演的同性戀者又替他拿下一座奧斯卡的獎杯。

說真的，如今在演戲的深度和廣度方麵和他有的一拚的隻有Daniel Day Lewis（丹尼爾-戴-路易斯，《血色將至》的扮演者，去年的奧斯卡得主)。

最後分享幾段精彩對白和八分鍾死刑執行的視頻。
對白

Sister Helen Prejean: You are a son of God.

海倫修女：你是上帝的孩子。

Matthew Poncelet: (in tears) Thank you. I've never been called a son of God before.

馬修：(哭著說)謝謝，我從沒被這麽叫過。

(laughs slightly)

Matthew Poncelet: I've been called a son of a you-know-what plenty of times, but I've never been called a son of God.

(輕聲笑)

馬修：我被叫過很多次——你知道的那個詞——的孩子，但是從沒人說我是上帝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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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thew: Thank you for loving me.

馬修：謝謝你來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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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en's Mother: A mother's arms are strong when her child is in danger.

海倫的母親：當孩子身處危險中時，母親會變強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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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thew: I just wanna say I think killin' is wrong, no matter who does it, whether it's me or y'all or your government.

馬修：我隻是想說殺戮是錯誤的，無論是誰幹的，是我、你們還是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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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thew: It's quiet. Only three days left. Plenty of time to read my Bible and look for a loophole.

馬修：現在很平靜。隻有三天時間了。足夠我來讀聖經和等待那個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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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開頭

Sister Helen: Show me some respect, Matthew.

海倫修女：請對我尊重些，馬修。

Matthew Poncelet: Why? 'Cause you're a nun?

馬修：為什麽?因為你是個修女？

Sister Helen: Because I'm a person.

海倫修女：因為我是個人。

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