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關係搞好了,人就會開始考慮事業。《創世紀》的寫作工作已經停了好幾星期,夏娃登報那天陸茵茵按時來上班,她在外麵按了半天的門鈴,餘不凡死活也不肯開門,他的心情很壞,他不想任何人來打擾他的生活。他已經有了足夠的金錢,他不需要靠出書來度難關了,他不想寫的時候就可以不寫。
陸茵茵用手機打電話進來,餘不凡也不肯接電話。
陸茵茵在電話裏留了言,“不凡,我是茵茵,我按時來金馬山莊上班,可是家裏沒人來開門,請你回來後給我打個電話。”
餘不凡也不想給她回電話,這個陸茵茵一向古裏古怪的,現在也讓她嚐嚐不講道理的味道。
第二天,這幕戲又重演了一遍,陸茵茵再次留了言,“不凡,我是茵茵,我知道你為什麽心情不好,不要將自己封閉起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愛你和值得你愛的人。”
呸,我的一生隻愛夏娃!老實說夏娃的事情陸茵茵也有責任,夏娃一心想上《水星日報》的頭版頭條,陸茵茵是《水星日報》的記者,她完全可以將募捐拍賣會登上《水星日報》頭版頭條的。可是陸茵茵這麽小氣,隻給了一個商業版的頭條新聞,害得夏娃丟了性命才如願以償。這個陸茵茵一看就不是好人,餘不凡不想同壞人打交道。
第三天,這幕戲又來了,電話錄音響了起來,可是陸茵茵沒有再留言。
後來,每天早上九點不再有人按門鈴了。
現在,現在一切都不同了,有了小夏娃,餘不凡要做一個有用的人,他要好好地幹一番事業,他希望小夏娃有一個值得驕傲的父親!餘不凡決定完成《創世紀》,他要留下一點東西,將來,將來小夏娃可以讀一讀老爸的奮鬥史。也許,也許這就是對她死去的母親的最好紀念。
餘不凡撥響了陸茵茵的電話,“茵茵,你明天能不能來?我想完成《創世紀》。”
“這……”陸茵茵猶豫了一下,“好吧,我明天來。”
陸茵茵再一次按響了門鈴,餘不凡對她笑笑,“茵茵,對不起。”陸茵茵攏了攏紅棕色的短發,扭著粉色衣裙下的身段,大搖大擺地闖進了會客廳。陸茵茵粉白的臉上毫無表情,挑一挑細眉,優雅地坐在了沙發上。她翹起了二郎腿,那隻果綠色的高跟鞋,在她的腳趾頭上蕩來蕩去。
“不凡,”陸茵茵慢悠悠地開了口。
“什麽?茵茵,”餘不凡知道自己欠了她的,一直站在邊上陪著小心。
“我進門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路上的口香糖,你幫我清理一下,”陸茵茵說著,把腳尖伸到了餘不凡的跟前,那隻蕩來蕩去的高跟鞋,在餘不凡的手邊擦來擦去。
這?!餘不凡有些光火,從來沒人敢對餘大少爺這樣,現在他有了錢不用求陸茵茵了,他可以雇一個態度好一點的、文采不亞於陸茵茵的人來寫作了。餘不凡想了一想,算了,清理鞋子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何必與陸茵茵多計較呢?他從陸茵茵的腳上取了那隻高跟鞋,拿到洗手間清理去了。如果說容忍也是一種習慣的話,從一開始餘不凡就寵壞了陸茵茵,讓她習慣於別人可以容忍,容忍所不能容忍的東西。
餘不凡拿著清理幹淨的鞋子,將它套回了陸茵茵穿著玻璃絲襪的腳。陸茵茵揚了揚細眉,伸手拿過狐奇皮包,從中取出了手提計算機,“不凡,說吧。”
說什麽呢?要說的東西很多,一下子卻又不知從何開頭,餘不凡想了一想,“茵茵,我們要有孩子了。”
“孩子?誰的孩子?”
“我的,小草的,夏娃的孩子!”
“三個人的孩子,笑話!”陸茵茵的臉色有些慍怒。
“三個人也可以有孩子,”餘不凡很認真地說,“連孩子的名字也有了,她叫夏娃。”
“竟然是真的!小草有了多久的身孕?”
“七個星期。”
“七個星期?”陸茵茵一下子狂笑起來,“小草有了七個星期的身孕?!”
“對,”餘不凡不喜歡她的笑,那種笑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我也有過孩子。”
“我知道,他的名字叫愛生。”
“他死了!”陸茵茵臉色慘白。
“我知道,我很抱歉他年幼夭折,”餘不凡不喜歡這樣的對話,他想盡快轉換話題,“茵茵,今天天氣真好,我們到海水藍去走走。”
“你不想與我分享痛苦了?”陸茵茵一臉的嘲諷。
“當然,我當然願意聽的,”餘不凡開始後悔,陸茵茵一向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人,自己不應該引狼入室。
“我殺了愛生!”
餘不凡呆在那裏,“茵茵,不要,這種玩笑不可以隨便亂開的。”
“不是玩笑,”陸茵茵揚起細眉,“我的確是一個殺人犯!一個殺死親生兒子的壞女人!”
餘不凡看了看她的雙手,十跟塗著殷紅指甲油的細手指,“你怎麽殺了他?”
“墮胎,在他看見第一縷陽光之前,將他扼殺在肚子裏!”
餘不凡長長地出了口氣,墮胎固然不道德,畢竟不是真正的犯罪。餘不凡握住了她的手,“茵茵,你將來還會有孩子的。”
“不會,醫生說我永遠也不會有孩子了!”陸茵茵失聲哭了起來。
餘不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掉眼淚,陸茵茵一哭,餘不凡的心就軟了下來。想想陸茵茵也是怪可憐的,一個沒能力的人總是很可憐的,不管是生育能力,還是生存能力。餘不凡拍著她的肩膀,“我們把小夏娃過繼給你,你就可以有孩子了。”
陸茵茵突然站了起來,“我沒有孩子,誰也別想有孩子!”
“茵茵,你冷靜一些,我懂得失去親人的痛苦……”
“你不懂的!”陸茵茵打斷了他,“愛生死了,我要報複,我要報複你們的孩子,你餘不凡的孩子!”陸茵茵歇斯底裏地笑了起來,那種笑看起來象哭一樣。
“茵茵,茵茵,”餘不凡不知如何是好,他想控製住眼前的局麵。餘不凡開始後悔,他不該將陸茵茵找來,不該給自己惹來一身麻煩。這是一個瘋狂的、不可理喻的女人,他餘不凡真是一錯再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她進入自己的生活,有了錢之後,更該重新找一個人來寫《創世紀》。現在該怎麽辦?怎樣才能將她打發走?陸茵茵的瘋狂是因為孩子,其實她恨的是那個男人,那個她初戀的男人,他曾經罵她是一個醜陋的、沒人要的女人,那場一生唯一的愛情故事一定傷她很深。餘不凡一下子有了主意,“茵茵,你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每個男人都會為你動心的。”
“你會嗎,不凡?”陸茵茵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我知道你不會的!”陸茵茵嚎啕大哭起來,“你餘不凡這麽風流,你玩遍了身邊所有的女人,你就是不要我!!!你那麽討厭我,你看見了我的裸體就將我趕出門去,我這麽惹你討厭嗎?!許多男人愛我,許多男人見了我就象饞貓一樣,我身上每一個部位都可以讓男人發狂,為什麽你不對我發狂!!!”
“不是的,茵茵,事情不是這樣的,”餘不凡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怕。他一向對女人有著特殊的嗜好,他見到女人就象貓見了腥,他談過無數的女朋友,他有過未婚妻,有過妻子,可是他討厭這個女人,討厭這個妖冶的、不知廉恥的女人,這個女人引不起他的一絲欲望。
“就是的,你就是討厭我!”陸茵茵脫下了粉色的連衣裙,露出了薄如禪翼的內衣,女人的侗體一覽無餘,“你不討厭我就證明給我看,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證明給我看!”
餘不凡終於忍無可忍,用手一指會客廳門口,“請你滾出去!”
陸茵茵什麽也沒拿,裸露著身子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