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客

現在才漸漸領悟到,人真是生命中的過客,沒有什麽真正是你的,你也不屬於任何地方.

坐在地鐵車廂裏,累得都想蹲下來,沒有座位,上下班的高峰期總是人滿為患.另一軌道上的列車開過,在麵前轟隆隆並行了一會兒,從車窗裏看見一樣的疲憊不堪的人,手吊在圓環拉手上,好象廚房裏掛的一張張抹布,沒有了那圓環,整個人就會癱在地上,看著他們,如同在照鏡子.有時實在是太累,有位子坐的話會睡著了過去,車到終點又有人上,沒有人會注意到你.於是車又開回去,直到自己醒過來,都不知道身處何處,我是要去上班還是已經下了班.我從哪裏來,我在做什麽,我要到哪裏去?

我的父親是南方人,母親是北方人,我出生長大也在北方,但戶口簿上卻給填的是南方,戶籍說,這得依照你父親的籍貫.後來有了身份證,總得給人解釋我為什麽不會說那與普通話迥異的"家鄉話".回到父親的家鄉,鄉親們笑說,你們這些東北虎啊.在家裏時,鄰居們說,這些孩子都是小南蠻.我迷糊了.

平日裏和同事說起什麽,他們的開頭語總是"你們中國人,...."打電話回中國,和以前的朋友聊天,他們來上一句"嘿,你們老美現在...."我說,"打住,什麽時候我成了”老美”?"

夢裏不知身是客,常夜半醒來,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裏,總以為自己還睡在家鄉那張用一塊門板搭成的小床上.而家鄉已經萬水千山外.

每年的西方節日裏,看著同事起勁地采購,聊今年是哪家"host",媽媽做火雞用了什麽創新配方的餡兒.也替他們高興,歡樂總是傳染人的,但心深處還是逃不掉一種"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都沒有"的感覺.也知道這麽想不對,就是抹不去.我們自己的春節裏,連以前最不愛看的春節聯歡晚會也守著一點不拉下的看完.但炮仗聲是再聽不見了,中國城的炒年糕也是別樣的味道.

所有跟帖： 

• 每個人都是過客一晃就是幾十年，再一晃就掛牆上了。 -加州花坊- ♀ (24 bytes) () 03/12/2009 postreply 16:36:42

• 嗯，所以說不撞南牆不回頭：）俺撞好幾次了：） -dongfangshaoer- ♀ (0 bytes) () 03/12/2009 postreply 16:38:23

• 同感 -mountains- ♀ (0 bytes) () 03/13/2009 postreply 04:5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