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了揚州,不得不說說江陰,這樣對我的父母也算公平。
江陰我隻去過幾次,沒什麽印象,也說不出什麽。不過按中國人的習慣,江陰是我的老家,我雖然出生在上海,但是每次填寫籍貫,還都是江陰。
和揚州一樣,江陰也算得上是一座曆史名城,雖然出過徐霞客、瞎子阿炳、劉半農、劉天華、上官雲珠等文化名人,但和揚州相比,江陰的文化底蘊就沒有那麽顯赫了,也絕少有什麽二十四橋,玉人吹簫之類的美好傳說。
相反,和江陰聯在一起的曆史傳說,大都帶著血雨腥風的殺氣。
最著名的故事是清順治二年江陰人民起兵抗清,守城 81 天的壯舉。
清軍占領江陰後,強迫百姓按滿人風俗,剃去前額頭發,束起發辮。大明的臣子愛國啊,這留發不留頭的混帳“國策”有辱國格,愧對祖宗,事關民族大義。“頭可斷,發不可剃!”一撮頭發和國家民族聯係以來後,自然民情激憤,鬥誌昂揚(可笑的是,幾百年後,又掀起一股留發與愛國的爭論,隻不過這時的‘發’是男人腦後的大辮子了)。
江陰人自然和所有大明臣子一樣是愛國的,江陰典史(公安局長)陳明遇、閻應元毅然率領全城民眾奮勇抗清,義士們的鮮血染紅了小石灣古炮台。
“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萬人同心就義,留大明三百裏江山。”
從六月二十八日開始,江陰近十萬軍民齊心守城八十一日,與清兵鏖戰。最後清軍城破,但全城無一人投降。正所謂“短兵巷戰血尺深,奮臂一呼仆者起。力盡俱甘駢首戮,至今白骨填荊圮。” (見趙翼《題閻典史詞》)
八月二十二日,江陰城中百姓有的與清人巷戰,有的赴水、蹈火、自刎、投繯自盡,無一投降順從。清軍開始屠城,次日, “滿城殺盡,然後封刀”(《江陰城守記》)。據說當時有一女子咬破手指,在城牆上用鮮血寫下這樣一首詩:
腐肉白骨滿疆場,萬死孤城未肯降。
寄語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大清國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清廷為了“和諧”,安撫江陰,由駐江陰的江蘇學政姚文田書寫了“ 忠義之邦”,製成匾額高懸南城門,並且增加江陰的考試錄取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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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中正題江陰南門《忠義之邦》巨額
1937 年冬,江陰南城門為日寇炮火擊中,匾額被毀。抗戰勝利後,老蔣重題“忠義之邦”匾額,高懸江陰城頭,並重建江陰要塞。
鬥轉星移,“鍾山風雨起倉皇”,輪到老蔣守城了。老江在江陰加固要塞,購置重炮,扼守長江咽喉,成為庇護首都南京之第一屏障。
可是,江陰炮台在陳毅粟裕大軍渡江之時,向解放軍舉槍投降。在曆次戰役中屢建奇功的小石灣古炮台終於第一次不戰而降。當然,國民黨的說法是,老共以 500 金條買通炮台指揮官戴戎光,而老共的說法是江陰炮台的地下黨發動陣前起義,活捉戴戎光。
還是難以想象,在如此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要塞,老蔣手裏有飛機大炮,江麵上還有美式軍艦,這“固若金湯”的長江天塹怎麽像無人之地,讓老毛乘著木製漁舟直搗南京,端了老窩呢?
不管怎麽說,曆史再一次的“新桃換舊符”了。
你還別說,江陰人在新社會裏的日子真是芝麻開花節節高。本來嘛,江陰就是一個江南的魚米之鄉。不少人看見一個“陰”字就以為那是相對貧窮的江北了,唉,漢語和地理都沒學好啊——山之陰為北,江之陰為南嘛!
魚米之鄉一點不假,在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時候,上海人都隻能吃“洋秈米”,但到了江陰,就能吃上滑爽肥糯的新大米了。至於水產,長江邊上還愁沒有魚吃?哦,吃魚不稀奇,那你嚐過剛剛從長江裏打上來的鰣魚嗎?那刀魚呢?都吃過?那下回我請你吃江陰人的最愛——河豚魚,你敢嗎?
江陰人的富裕,不光是靠優越的地理環境,江陰人也是努力勤奮的。聞名遐邇的“天下第一村”——華西村,在改革開放初期就具有相當的實力,村民的生活水平遠遠高出附近城市居民的生活。如今的華西,簡直就是一個世外桃源,難怪他們的領頭人吳仁寶那麽牛!他最值得誇耀的一件事就是他演講時,做翻譯的是總書記江澤民!
原來老農民吳仁寶一口江陰土話,到外地開會做報告都有指定翻譯。有一次翻譯沒到,同座的江澤民精通上海話,就自告奮勇當起了翻譯。
說到江陰話,也有不少人將它和蘇北方言混為一談,其實從方言歸納的角度看,它和蘇州話的接近程度超過了上海方言,是不折不扣的“吳儂軟語”。
不信你聽聽:
在西雙版納潑水節上,一個江陰遊客突然大叫:“拉裏隻官才,挪許潑呃?縱桑!”
導遊急忙解釋那是表示祝福,遊客繼續叫嚷:“當額港度啊,構隻官才用個滾許!”
哈哈,誰給翻譯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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