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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七年秋末開始湘贛地區流傳這麽個歌謠:
受人欺,就起義。
肚子饑,造反去。
王佐、袁文才,
專打惡霸與老財。
紅米飯,南瓜湯,
餓漢就跟共產黨。
黑手高懸罷主鞭,
泥腿踏出新山梁。
秋收起義的毛委員,
帶領我們上井崗。
沈克聽到這歌謠後體味到百姓疾苦,民心所向。便不斷地在湘贛邊界暗查私訪,探索著這共產黨是否是真為勞苦大眾而奮鬥的。他因自己北方口音且人高馬大,不易接近鄉裏農民。便常常喬裝成鹽販,隻帶胡二一人,串走於羅霄山脈、湘贛之間。
這日來到永新已近暮色時分,尋得一家小店正欲點些吃食看到一個年輕人走進店內。此人露有書香之氣,長袍大褂一幅教書先生模樣。就在兩人眼光相遇時不覺都本能地避開了對方的目光,隨即又感到對方目光非同尋常,異樣地感覺促使雙方不時地偷窺著對方。
沈克暗自思量,此人決不是當地教書先生。可一個外來之人為何一身輕鬆,連個包袱、背囊全無?他低聲對胡二道:“此人似有來頭,你今晚要多多注意。記住,不可驚了別人。”
夜半,胡二輕敲沈克窗欞,進得屋來附耳說道:“此人可能是個共黨,而且還是個頭頭。我剛才探到一人進得他屋稱其為王委員,並說要護送他上永新縣白沙塘鄉去開什麽會。那人腰中似有槍械,因說到護送時手向腰間摸去。”
“你能否不出生息地將那持槍護送人製伏?我想與那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談談。”沈克問道。胡二微微一笑道:“好吧,我先過去,片刻後你即可到他那屋去與他交談。”
沈克進得那書生客房時胡二已收拾利落。隻見一個農民模樣的大漢兩眼直愣愣地躺在鋪上,四肢一動不動,顯然是被胡二點了血脈摘了環。胡二用繳的那人的駁殼槍指著書生輕聲說道:“你不用怕,我們老爺要找你說話,隻要你老老實實合作,我絕不傷你。”
沈克示意胡二將槍放下,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書生後說道:“我是國民革命軍89 師師長沈克。我知你是共產黨,但我沒有害你之意。我隻是不明白當今孫先生的三民主義大得人心,國民革命也取得成功,爾等為何還要另組共黨,鼓勵暴動?這不是將本已久逢戰亂、千瘡百孔的中華雪上加霜嗎?”
這書生看沈克言語誠懇、目光友善,沉思幾許後抬頭說道:“既然將軍如此開誠布公,我為申明我黨宗旨、正義也就顧不得生死了。好,我告訴你。我叫王爾琢,是共產黨,中共湘、贛邊特委委員,而且還是紅四軍參謀長兼二十八團團長。簡單說我們共產黨人的奮鬥目標就是為全人類的解放,行動綱領就是以工人階級為核心建立無產階級政權,消滅一切剝削製度。你若想知道具體的理論學說今後我可以奉送一些書籍給你,從中便可詳細地了解你所問的問題。至於武裝暴動,建立自己的隊伍這完全是蔣介石教我們做的。你沒看到正當我們在北伐戰爭中一往直前、衝鋒陷陣之時蔣介石發動了‘四一二’、汪精衛操動了‘七一五’,對共產黨這中國民主戰鬥的同盟軍展開了屠刀。迫使我黨不得不另組武裝,進行徹底地革命。”
“何為徹底革命?這麽說國民革命是不徹底了嗎?” 沈克又問。王爾琢答道:“是的,隻有無產階級的革命是最徹底的。我們要徹底砸爛舊世界,建立共產主義新世界。”
沈克聽後沉思半晌自語道:“看來蔣總司令清共、剿共是有道理的。就是如今不清那合作也是不會長久,這共產黨最終還是要進行他們那所謂的徹底革命的。”
他看王爾琢眉宇間流露堅定、向往,神情忠肯、誠摯不免歎氣道:“我還不懂你所說的共產主義是個什麽東西,可從你這簡單的話語中看到這主義的實現能否不說,但這流血犧牲是一定的了。我不知共產黨為何如此崇尚暴力,你可曾想過若是這共產主義一旦實現會有多少生命作為奠基呀!難道就沒有一條別的路可尋嗎?連年的征戰給國家、百姓帶來的災難還不夠深重嗎?國民黨不也是為國為民的嘛,何不共事一堂、各抒己見,攜手並進呢?哦------和你說這些也是不能將其解決的。年輕人心盛,易激動,故往往做事偏激。我看你是個有血性的男兒,切不可受他人鼓噪而枉送性命。我不敢說你那共產主義正確與否、是否能夠實現,聽著倒是滿鼓動人心。不過據我所知,有些人就是危言聳聽,拉大旗作虎皮,借以達到個人目的。古今皆是,隻不過古人借神鬼天地來迷惑愚民,今人以主義學說來蒙人耳目罷了。我奉勸你做人要有自己的準則,莫受他人蠱惑。最重要是將心比心,不昧良心就好。今我奉命在湘贛剿匪,稱共黨為匪你可能不愛聽,對國民政府來說一切與現政權為敵的武裝皆稱之為匪。其實我知你們不過是饑餓不堪,上山為匪,深抱同情。若是今後有什麽難處可來寧崗找我,我很願結交你這個朋友。不過這永新地界駐軍是第九師,師長是揚池生。你此去白沙塘鄉萬萬小心,若是被楊池生的九師抓住你可就沒命了。”
沈克叫胡二解了那護送人的穴道把槍交還給他,與王爾琢告辭。
沈克此後始終對共黨持同情態度,在剿共作戰時總是虛張聲勢,不曾真刀實槍動真格的。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正因此使蔣介石對他有所懷疑,始終不敢重用,幾次耽擱了他的升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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