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縫中的將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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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克在家呆得二日上路直奔北京,此時他在馮玉祥的十三太保之一石友三主持下第八混成旅任見習排長。要說從保定到北京這三百六、七十裏地憑他的棗紅馬連奔帶溜地用不了一天就到,可他心疼這寶馬。你看這千裏駒:

身延八尺高一丈,塌腰細肚四肢長。鬃蓬毛短似錦緞,小耳玲瓏美眸亮。奔跑如飛行似虎,站立如峰頭高昂。靈敏聰慧通人意,噅鳴一聲震四方。

沈克信馬由韁,向北京一路逶迤而來。日落之時,行至大興,想著落馬歇鞍,在大興宿上一宿也好讓寶駒進草飲水。到得客棧,夥計說已無上房,沈克笑道:“人住好壞不挑,隻是這馬你要給我好好備得草料。”活計應聲牽馬歸廄。

沈克住的是東廂房盡北頭那間,進屋時看到正房有兵士守在屋外,聽到南房亂哄哄一片嘈雜,不時傳出猜拳行令之聲,他略一皺眉推門進入客房。夥計端來洗漱熱水後問到要何飯食,他隨意要了兩個小菜食後早早入睡,想明日晨曦微露即可上路,早些回營報道後午時便可至西四牌樓赴胡、張二人之約。

“三禿!”

“道!”

“你他媽的聾子?告訴歪瓜他們誰他媽的再叫喊讓我聽見就抽他*****養的二十鞭子!老子想聽這小妞兒唱個小曲兒吧都他娘的讓這幫驢操的給攪了。”

窗外粗野蠻橫地叫罵把沈克從睡夢中驚醒。細聽時一曲河南墜子的童音繞梁鏗鏘:

--------三軍帳下我執刀入,請纓直殺進敵陣中------

“停停停!小娘們兒家的唱什麽馬上沙場的。給我來段兒十八摸!”那粗魯之聲再起。?

“老總,墜子裏沒有這戲文。”一個老者停下板胡說道。

“你娘個屌!老子成天介在槍子兒裏鑽用得著聽你唱戰場?給我來段兒洞房花燭,若是唱不得我高興就給我留下做妾!”

板胡拉起淒淒切切之聲聽那女子委婉、悲切唱道:

奴家自過門不曾見郎,怎知這郎本是木頭一樁。卻原來有錢人家為衝喜,木頭做人兒要我來陪葬。隻可惜生就一副嬌花樣,日日對木樁怎渡那黑夜漫長------

“哈哈哈!好,小娘子叫春啦,今兒就讓我這公貓來補上!”

“啊---爺爺---

“老總,求求您行行好------她才十來歲啊---

“去你娘的!”

砰——啊------

老者的一聲慘叫把沈克的狹義之心喚起,跳下炕來向上房奔去。那門前侍衛伸手攔住喝問,沈克舉起巨手一掌剁在他脖頸上置其昏死倒地。竄進房中看到眼前一幕頓時怒不可遏。隻見一位老者躺在一角正欲支撐站起,八仙桌旁的太師椅上一個四十上下壯年軍人正把一小女子按在膝上揪扯衣衫,那女人瘦瘦地身軀瑟瑟抖動。

沈克一手扯住那人腰帶,一手掐緊那人脖領大喝一聲將那軍人生生舉過頭頂,口中喊道:“你這畜牲!”

話落順手拋將出去,哢嚓一聲將那土炕砸了一個大坑。那軍官喊爹叫娘陷在炕上,急呼兵士們救命。沈克攙起老者拽著姑娘疾步奔向門外,聽得南屋已有動靜。行至大門時一群兵勇已追將出來,沈克將爺孫倆推至門外喊道“快跑”!說罷轉身用他那高大身軀堵住了賊兵。

“把他給老子綁起來!” 這狼嚎似的叫聲未落那般兵勇便惡狗般地撲了上來。沈克旋轉鐵臂,狼腰一側,虎背發力一個排山倒海將率先衝上來的兩個狗腿子擊出丈外。後麵的幫凶愣怔在那裏,定睛看時麵前這年輕軍人的身形就似巍巍鐵塔,神色勝過怒麵金剛,個個不寒而栗。

“都是他媽飯桶!起開,看老子我斃了他!”那軍官分開眾人掏出槍來對準了沈克的胸膛。

“你堂堂吳大帥麾下軍人竟敢公然糟蹋民女!還不容我匡扶正義、鳴忿不平嗎?好啊,有種的照這兒開槍!自有馮將軍、石旅長找你算賬!”麵對槍口沈克毫無懼色。

這時一個副官附在那軍人耳邊悄聲道:“龐團坐,我看這小子似有來頭,不如將他綁了送進縣衙,就說他夜入客房竊取財帛。我再略作打點定能將他定罪,假他人之手為團座出氣,省得汙了您的槍口。”

這軍人正是日後顯赫一時榮為國民黨上將的龐炳勳,字更陳。河北人士,曾在辛亥革命前參加同盟會。此人長的豐鼻闊嘴,兩到濃濃的掃帚眉,中等個子稍胖,頗有福相。這次直皖之戰中本在孫嶽十五混成旅屬下任營長,因在與皖軍作戰中立有戰功剛被提拔成團長。此人貌憨內奸,十分精明。加之頗有些膽量,也不是個平庸之輩。在後來的抗日戰場台兒莊之戰中也曾浴血奮戰,榮獲過青天白日勳章。隻是此人在女人身上毫不檢點,性起時不管不顧,頗有淫賊之嫌。

他見沈克麵對槍口如此之臨危不懼、大義凜然內心也確生出顧忌。便就坡下驢道:“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卒,還不值得讓我動槍,把他給我綁了送官!”

嘍羅們蜂擁而上,七手八腳將沈克捆了個結實在那副官帶領下向縣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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