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互聯網上走得最遠的台灣人離世 FB上留下最後文字(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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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鈴走了,通知關心她的親友。
她是台灣人,祖籍安徽,網名胡同台妹。作為寶島資深媒體人,她先後從事廣播、報紙、電視與網絡媒體,專職采訪台灣時政與兩岸新聞。
2005年,她報道中國 “兩會”,獲得國務院總理的提問機會;任鳳凰網台灣事務總監時,策劃並執行大陸網民對話馬英九,是兩岸交流史上前所未有的曆史性標誌事件。
2008年伊始,她以“胡同台妹”為網名,深入接觸大陸互聯網,被《南方人物周刊》稱為“大陸互聯網上走得最遠的台灣人”。
她說:“二元對立思維產生不了民主人格。為何古代有大義滅親思想,讓你忠於君王,不要忠於你的親。要先愛朝廷、愛民族,你連你自己都不愛了,還愛民族?我都不信。
因為抑鬱症,宮鈴在今天淩晨離世,這是她在臉書上留下的最後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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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宮鈴認識多年,她是我走近台灣、認識台灣的一扇落地窗。
在這裏,另選輯兩篇她的博文,以作紀念——
思想的審判
人性當中,似乎都有探知對方內心的欲望,因此情人之間最喜歡私語的是:“你/妳愛不愛我?”
愛,是內心的運作,看不見、抓不到,因此情人間就會以看得到的“行為”來論證對方的心,試圖論證愛的存在。
其實,這種以外顯行為試圖論證內心思想的企圖,並不僅僅存在於情人之間。政府對於人民、普通人對於名人、也都存在這種現象,而且往往光論證還不夠,控製欲望強烈者,甚至會希望操控對方的心,甚至為對方的心做個審判。
在台灣轉型過程中,愛台灣,就是這種情形。透過一個人的省籍、行為、語言乃至立場、批判或支持的政治人物,去論證一個人是否愛台灣。因此,1949年以後才到台灣的外省族群,對於台灣的愛肯定不如移居台灣十幾代的本省人,到大陸做生意的台商,肯定比不上與台灣同甘共苦共存亡的商人,主張兩岸交流經貿開放的政治人物,肯定比不上抗拒與大陸一切接觸的政治人物。
大陸朋友作為旁觀者,經常跟我說,“你們台灣人這樣想真可笑”,確實,我也同感可笑,而且感到可笑的台灣人也越來越多,旁觀者清,這一點毋庸置疑。
然而如果換我提問你,大陸本身有沒有這種以外顯行為試圖論證人心,審判人心並定罪的情況呢?不說過去,就看目前所在的這個時代。
這次,換作旁觀者的我,看到的也不少。
例如,批評政府、對政府有所不滿的,就是不愛國,還有可能是漢奸。例如,不認可你意見的就是五毛。例如,口才不好的,其文章就是代筆。例如,對於比較知名的弱者公開寄予同情,就是作秀。
一如我前麵提到的愛台灣這件事,對於一個外省人而言,在台灣這片土地上生活幾十年,他說他很愛台灣,質疑者說,你掏心挖肺給我看,假設可以,掏出心挖出肺了,發現,沒有愛的蹤影,難道換成本省人掏心挖肺就能看到愛了?
同樣,批判政府,是否就意味著不愛國?這是一種思想審判的標準,如果你承認世界是多元的,那麽會不會有另一片土地上的某個人認為,批判政府在思想審判標準上來說,意味著愛國?
我們無法以外顯行為證明一個人的愛與不愛,擴大來說,我們同樣無法以外顯行為去論證一個人曾經有或沒有過哪個念頭,而根據國外心理學家的統計,一個人一天平均大約有幾億個念頭閃過,你自己都無法掌握這幾億個念頭,況乎外人?
人的大腦是如此複雜且神秘,我們可以在夢中飛,在想象中飄忽遊移,但現實世界裏我們做不到。又或是我們沒有想過可以舉起幾十公斤的重物,但在突遇急難時,我們做到了。又或是過去自己從來沒有關注過某個弱勢群體,無論是病人、無論是各種原因造成的貧窮與被迫害,但因為某個弱勢者因於機緣而聲名大噪,抓取了我的關注,我予以同情與幫助,這就意味我是想要做秀?
又或是,某個人口才不好、學曆不佳、人際交往隱晦,因此證明他的腦袋中不曾有過這樣或那樣的文思?總的來說,觀察我們自己,行為與思想中間是否存有等號?
當然,以台灣的情況來說,仍有許多人懷疑著另一群人不愛台灣,這是台灣社會本身的悲哀,但至少無法以此定罪。如果你覺得這是台灣社會的愚昧,那麽當我反過來對你有這些那些的提問時,你又如何看待自己的愚昧呢?
如同一個男人,最痛恨自己女友動輒懷疑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心,認為這是女人的無知愚昧,那麽這些男人有不少(當然不是全部),時不時在公共輿論中,或左或右的撻伐,或真或偽的揣度,這又是為了什麽?
如果,你覺得自己的思想與政治立場應該是隱私,無需要表態表忠,又為什麽你總是要對他人的觀點立場時刻保持著審判的心?
人類世界的複雜,皆由此而生。
台灣人關心大陸事務的權利
台灣藝人伊能靜在微博上力挺南周新年獻詞遭刪改引發的抗議事件,導致伊能靜的微博遭到禁言,甚至被有關單位“麵談”。
在這個事件中有兩個較為顯著的爭論點,第一,身為台灣人她是否有權對大陸內部事務發表看法?第二,她的身份是否適合對這類事件表達意見?
坦白說,如果真正追崇言論自由,以上兩個爭論點都是偽命題,而筆者身為台灣人長期關注大陸事務,也經常被網友斥責“妳這個台灣人憑什麽管我們的事?”因此,這些問題似乎在目前的時空環境下,仍有討論必要。
在台灣,對於選舉罷免等公民權利的法律規定,隻要身為公民,並在某地居住達六個月以上,就有權利參與該地選舉。假設這個概念可以延伸,那麽伊能靜在大陸居住早已超過六個月,雖然在大陸並沒有明顯的公民法律概念,但我相信,伊能靜在大陸繳稅、置產、工作,這些都促使她會自然而然地關心這個社會、這片土地。
況且,隻要是持台胞證出入大陸,都必須經過“中國公民的海關關口,也就是說,在公權力的認定上,台胞被大陸方麵認定為中國公民,那麽,台灣身份顯然不是伊能靜在這一事件上發表看法與立場的障礙。
再者,國台辦在例行記者會上對於伊能靜事件的說法是,歡迎台灣同胞到大陸發展,但必須遵守大陸的法令法規。眾所皆知,事件最後,大陸方麵並沒有作出非常明確的裁決,抗議者迄今沒有受到任何法律的裁處,宣傳部門相關人員也沒有因此負責下台,而根據廣東省的調停結果來看,此事似乎停留在編輯流程的糾紛,因此國台辦以台灣同胞應遵守大陸法令法規的解釋,明顯與事實結果關係不大。
那麽身為藝人,伊能靜是不是不該幹涉像南周這樣的紛爭中呢?甚至有不少人以其家世背景或是過往私事質疑她有無討論此事的資格
首先,這一事件的紛爭關鍵在於言論自由,很明顯,伊能靜認為人們應該有言論自由,而根據前麵所提,持台胞證出入大陸的台灣人都必須經過“中國公民”的海關通道,那麽隻要是公民對於這個社會裏的公共事務發表看法,是合情合理的,隻要她沒有在法律上被褫奪公權,什麽職業、什麽過往都不應該剝奪她的發言權利。
其實,筆者認為,此次伊能靜事件最大的意義在於,過去在大陸發展的台灣人對於大陸事務大多采取回避、淡漠的態度,反觀大陸人對於台灣政壇張口閉口關注、批評,形成極大落差。從胡錦濤總書記以來,兩岸關係有了極為重大的進展,對於台灣,大陸人越發的關切與熟悉,但在台灣,台灣人對於大陸事務除了經濟,其他一切都顯得非常冷漠,而這一點也是大陸對台部門最為傷腦筋的工作範疇。
要知道,就人性而言,人們隻會關注自己的事,也就是說,當台灣人認同了大陸社會也是“自己的”,自然會開始關注大陸社會的種種一切。
無論諸如南周這類事件的關注否在大陸有關部門的期待之內,但這是兩岸交流的必然結果,兩岸官民應該都以一種更健康的心態來麵對,而不是將之視為洪水猛獸,以一句台灣人應該遵守大陸的法令法規為由,而將台灣人的關心拒之於千裏之外。
宮鈴所著《從台北到北京:胡同台妹眼中的大陸》已出版多年,可通過此書了解她對兩岸事務的觀察

《從台北到北京(胡同台妹眼中的大陸)》內容簡介:台灣,在地圖上遙遠,書裏很近;在影像間熟悉,卻始終更像個傳說。她明明白白存在,又清清楚楚地不同。她與大陸就像一個原點的兩條射線,已在漸行漸遠的軌道中走過了太多不同的風景。失卻相同乳汁的同胞,還能否僅靠著血脈的連接親切如初?剝除了好奇和想當然的猜測,我們究竟用過多少心力和情感,去貼近她的心跳呢?
《從台北到北京》會帶你走進台灣,更會帶你走近台灣人——在此你幾乎可以觸摸到一個台灣女子夢的蒙太奇。她穿越過現代的北京和前世的北平,在陌生和出離中驚醒過,在殘酷與傷害中破滅過,又在友善與希望間涅槃,成就了另一種意義上的圓滿。
或許當你意識到所謂“不可分割”不隻是生硬的口號,更是兩岸人心靈相通後的柔軟與堅定時,才能體會到真正意義上的統一情懷吧。大陸與台灣的聯通,原本就不是一個海峽的距離,而是你,和另一顆心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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