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侃大院子弟

何為大院子弟? 應該就是父母一方或雙方是軍人,住在軍隊家屬院的子弟吧,這好像和台灣的眷村子弟類似。在當時中國大陸的特殊環境和曆史條件下,這些所謂的軍隊大院子弟和大院外的孩子們生活環境物質條件截然不同,大院內的生活物質條件相對比大院外的優越很多。比如大院內吃的(肉,素菜,水果,油等),用的(家具等均公家免費),玩的(看電影打球等)就比大院外豐富多了。

 

一般人也許並不知道大院內還有一些另類子弟,比如原國民黨黑五類子弟等(如筆者)。其實我們這些所謂“大院子弟”過得並不好,我們向往大院外的生活,因為外麵相對自由,沒人知道家人情況,外麵不會比裏麵受歧視。

 

筆者所居住的所謂軍隊家屬院“大院”規模較大,由十幾個新村組成。軍校大學生,教職員工,加上家屬近萬人。“大院”子弟的父母從老紅軍,老八路,老幹部,共黨幹部調幹生,留蘇生,到留洋教授,美軍培養的國民黨軍官教授,出身不好的臭老九知識分子等應有盡有。我們周圍附近也有幾個所謂軍隊”大院“,如海軍家屬院,裏麵也有些原國軍起義將士,空X軍家屬院,裏麵大都是純共黨土八路,還有什麽空軍政治學院等等。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們這兒所謂“大院”小孩分兩幫,一幫是純共黨老幹部及共黨捧的紅人子弟。我們這一幫就是些黑五類子弟,如原國民黨教授家庭出身或一些出身不好的知識份子子弟。我們這些子弟父母雖也是軍人(文職),但家人大多數在解放後各種政治運動中特別是文革時被整被鬥被關,有些父母被打成右派,特務,曆史反革命等(如筆者家人)。我們這的那些共黨幹部子弟和我們這些黑五類子弟基本是互不來往的,更不用說交朋友了,因互相都看不上,誰都不買帳。

 

因該軍校有原國民黨軍官教授,加上這些人均是各個專業科室業務骨幹,在學術界都有一定地位影響,如趕走他們,該軍校也就辦不下去了,更不可能是著名軍校了,共黨也許怕這些國民黨教授和台灣有聯係,所以文革開始後就把這所大學搬到了西北(文革結束後又搬了回來)。自到陝西後,我們那裏共黨幹部子弟家裏分的房子都較大,條件比我們這些人家好多了,他們有些家裏當時就有廳,廚房,衛生間,臥室,房內沙發,茶幾,寫字台等應有盡有,家具均由軍隊免費提供。而我們這些另類子弟家裏到陝西後就被分到筒子樓裏,一般每家隻分一間房子,如小孩多,幾家小孩被分配合住一間,樓裏沒廁所,隻有一個水池,一個水龍頭,每家在房間門口過道上生煤爐,廁所是樓外又遠又髒用泥土造的公共廁所。

 

我們那裏的共黨幹部子弟在文革時常常穿著他們幹部父母的軍裝或五十年代保存的黃泥軍服到處顯擺,不可一世。他們大都沒下農村,不是參軍就上了大學。他們吃的也好,他們有他們的食堂,就像有人在網上說的那樣,他們的食堂幾分錢就可吃到燒餅,油條,及留糖汁兒的 三角白麵饅頭等。

 

而我們的食堂也在該軍校內,但和那些被關壓的所謂牛鬼蛇神特務反革命分子等屬同一食堂,我們每月也交同樣肉票,但我們在食堂長期吃不到肉,吃不到新鮮素菜,據說那些肉菜等都去了同一大院的其它共黨幹部食堂裏。記得當時我們幾個小孩自己生活,在食堂長年吃的就是雜糧,如高粱米,玉米麵饃,雜糧發糕,山芋,小米臻子,很長時間沒新鮮蔬菜,吃的是一種醃豆腐,也吃過黑窩頭等。當然我們那時的生活和很多貧困農村相比,應該還是不錯的。

 

我們這幫另類子弟雖父母也是軍人,但因出身不好,在那個年代不是下鄉就是待業在家,幾乎沒有一個能參軍或上大學的。而且父母軍校的教導員幾乎每天到我們這些人家裏動員中學畢業的小孩去農村插隊落戶,父母軍校的政治處每年還去中學要求學校把中學畢業的該軍校黑五類子弟送到農村去,不知他們為何不動員共黨幹部子弟響應國家號召,到農村去?

 

此外,我們這些黑五類子弟在中小學和大院內都受到不公平的對待歧視,有些就因家庭是國民黨出身而被人歐打。我們這些孩子中,因家裏長期受到不公平對待,所以不少人非常自卑,較老實,也容易被欺負,平時大都不苟言笑,灰溜溜的很萎,直到現在一些已長大成人的,內心仍有陰影,很難像別人那樣充滿自信。改革開放後,家人生活待遇等確實比以前好很多,但我們這些“黑五類” 的孩子就是再努力,也沒一個能上父母執教的大學讀書成為該軍校的大學生。我們這些人中好像還沒哪個會為自個兒是所謂軍隊“大院子弟”而感到驕傲自豪慶幸的。

 

 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看見一些所謂“大院子弟“還沉醉在他們那段“美好時光”的回憶裏,帶著過時的優越感,仍然自命不凡,居高臨下;一些還淺薄地津津樂道著他們當年不同於大院外的特殊生活環境及享受一般老百姓沒有的特殊待遇,當然灰常理解這些紅二代紅三代們,情有可緣唄。但如要國家再次回到那靠著家庭背景公開搞特殊化,開後門,要別人下農村插隊,而他們參軍上大學的黑暗,荒謬,不公平年代,讓社會倒退,開曆史倒車,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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