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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六十八年前的1945年,中華民族經過八年艱苦卓絕的抗戰,終於打敗了日寇,光複了台灣。隨後,大陸記者曾經進行過一次曆史性的、較大規模的赴台采訪。這大概是大陸記者首次組團去台灣訪問。
寶島台灣,祖國大陸。五十年的隔離,五十年的期盼。筆者近日在收集台灣史資料時有幸閱讀到記者們當年的報道,真是讓人喜極而泣而又有一種莫明的隔世之感。
這次訪問,台灣人民對同胞的熱情和對祖國的熱愛深深地感動了這些記者,我想也必定會感動現在的讀者。下麵,就讓我們來看看當年這些大陸記者的報道吧!
基隆——台北(1945年10月17日)
“台北的物質建設,以及一切風土人情,在表麵上雖已失去了中國固有的特色,使我們無限感慨,可是在別一方麵,台民歡迎我們的情緒,至為熱烈,尤其是在基隆到台北的火車上,農民紛紛以果物食品贈送我們,並以國內近況見詢,足見台灣同胞對祖國關懷的深切,同時更可證明已往日人在台灣文化與思想上的管製,完全是心勞日拙,並未獲得預期的效果。”
“沿途看見很多歡迎的行列,有的是遠從數十裏外的鄉村步行來的。到處結有彩牌。”還有一首全台統一的歡迎歌,詞中有“哈哈,到處歡聲。六百萬民齊快樂,壺漿簞食表歡迎!”句。記者們在台北聽到這歌聲,在基隆也聽到過。
台灣西海岸中南部(1945年11月10日始)
“我們知道此行將為台胞歡迎的對象之一,但不知道是蹈情的火海。多少次,我為台胞的天真與熱情感動得流淚。比起祖國來,中華民族的蒼老,而艶羨台我同胞的年輕。他們每個人,不論男婦老幼,都有無盡藏的祖國愛。”
苗栗
“由新竹往苗栗天黑了,看見車站外火把輝煌,萬頭攢動。我們非常吃驚,記者何人,敢當如此歡迎的行列。苗栗講客話,有時要經過兩道翻譯,由國語翻閩南話,再由閩南話翻成客話。但語言並沒有阻隔彼此情緒的交流。夜會上,話說了很多,歡聲傾屋。六三老人邱義質含淚談羅福生的革命故事,他身與其役。我想起台北橋頭一副對聯‘自有生民懷故國,不堪遺老話前朝,’一陣心酸。”(羅福生應為羅福星,當是作者筆誤)
屏東
“屏東座談會上,吳振豐君站起來,說幾句:‘日本投降時我興奮達旦,從前,不敢說我們是漢族。’說到這裏,他的喉哽,忽地嗚咽哭起來,愛國熱情的流露如此。我保證介紹他的眼淚給祖國同胞們。”
東港
“屏東一宿,翌日過潮州,往東港。東港因我們訪問,而鼎沸起來。全市狂歡,爆竹如雷,歡迎行列長數裏。到處受歡呼,被包圍。在軍人會館開會,男女數百人席坐,每個人都堆滿笑容,頭上散發水蒸汽,眼睛閃閃的吐火。‘父老們,兄弟姊妹們,’我破例站起來搶著說‘看你們的麵,看你們的眼,一切都說在那裏了。我們已完全了解。記者團被你們的熱情燒焦了。我們五個人,要以說話來感謝。’於是吾們每一個人說話。這天晚上宴會,設三十六席,盛況空前。席間,有京調助興,還給我們加冠。記者簡直變了欽差大臣,實在萬分惶恐。席散,夜色沉沉。”
阿裏山
“惟每到一站,極其寒涼的小站,都有幾點火把撥開白霧。聲音重滯還帶顫抖,尋尋覓覓的繚繞著車廂,向我們歡呼萬歲或唱歡迎歌。每次車開,總看見許多火炬在後麵狂奔追趕,由喊聲的尖嫩判斷,必是一群小弟弟小妹妹們。‘回去吧!小弟弟小妹妹們!’有時我們的手不由得不伸向窗外,撲著黑浪搖擺。”
“行車六小時,通過六十三個隧道,氣溫約降下攝氏十三度,才拖到了阿裏山。你永遠不能忘記,阿裏山車站已被人潮淹沒,火光燭天,聲波雜遝。我們被蜂擁到阿裏山飯店去,這是一家富麗賽皇宮的日本旅館。同事費彝民代表答詞:‘沒有到阿裏山,不知道台灣的美麗;沒有到阿裏山,不知道台灣的偉大;沒有到阿裏山,不知道台灣的富藏;沒有到阿裏山,不知道台灣同胞愛國的熱烈。’”
以上是中南部旅行的紀實。穿旅行的軸是受瘋狂的歡迎。想起來,心還燃燒,熱得出汗。有結論嗎?有,光榮歸於祖國,光榮歸於抗戰。”
讀到這裏,不由得我熱淚盈眶,心似乎在燃燒,身體也熱得出汗。受過五十年日本殖民統治和奴化教育的台胞,還能維持這麽強烈的民族精神,絕對是對得起祖國!對得起大陸同胞!
1895年,甲午中日戰爭中國戰敗,日本強迫清政府簽訂《馬關條約》,割讓台灣、澎湖給日本。台灣同胞頓時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一年後,領導台胞奮起進行武裝反割台鬥爭事敗而被迫內渡祖國大陸的台灣著名愛國詩人丘逢甲,在他的《春愁》一詩中如是回憶:“春愁難遣強看山,往事心驚淚欲潸。四萬萬人同一哭,去年今日割台灣。”此後,台灣人民持續進行了長達二十年之久的武裝抗日鬥爭。他們前仆後繼,浴血搏鬥,總計犧牲了六十五萬人的生命。爾後,他們改變反抗策略,組織起各種政治文化團體,繼續與日本殖民者進行公開的或地下的、合法的或非法的鬥爭,直到日本戰敗投降台灣光複為止。1945年,擺脫了半個世紀殖民枷鎖的台灣同胞重新回到了祖國的懷抱,他們怎能不欣喜若狂?!
然而,六十八年過去了,經曆了戰後國民政府接收重建、1949年國民黨敗退台灣後在冷戰格局下長達數十年之久的兩岸隔海對峙和統治、以及此後李登輝和陳水扁主政二十年的“台獨”政治浩劫之後,台灣同胞的國族認同卻發生了嚴重的混亂和變異。如今在台灣,整個社會氛圍和六十八年前大陸記者筆下的台灣相比,已有雲泥之別、隔世之感,這究竟是誰之過?如何才能撥亂反正?難道不值得我們深長思之嗎?! 作者費洪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