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湘龍
..(清廉,比政權更重要!)
林益世人已進了看守所,何時能出來?我不樂觀。他人生最美好的時刻竟然在半個月之內結束,無數人對他嘲弄,但也無數人為他傷感。有些話,我說得太慢了。
以前常跟林益世比胖。坦白講,我輸。前一陣子,他啣命減肥,減很多。但一比,我不減也還是輸。閩南話講:「大顆不離呆,嘸呆狀元才。」我說,不要減了,你一定是狀元才。結果,我又輸。
益世,原來你是呆。真呆。你一定記得我自己發明的冷笑話:「立法院誰最賤?」答案是:林益世。「為什麽?」因為大家都一天到晚都說有「靈異事件(林益世賤)」。這下好,我連這個又冷又好笑的獨門笑話都不能講了。你和洪秀柱的「鐵獅玉玲瓏」大概也是絕響了。我覺得,我是你貪汙的直接受害者。
最近,老有人問我:「跟林益世熟不熟?」坦白講,這問題對我向來尷尬。我一直覺得:「熟」是個不確定性很高的概念。我一直試著用「點牛排」的觀念宣導:人際關係,最好能講清楚「幾分熟」。叁分,算生。五分,還見血。七分,滑嫩可入口。本來,我覺得,我跟林益世,大概叁、五分吧。但看著這幾天,這麽多人,冷嘲熱諷也就算了,還落井下石,我不切割。我來裝熟好了。我跟林益世,是朋友。
熟朋友大概都知道,其實我宅。朋友聚會,我很少到。禮尚往來?我天殘。就是不會。反正,君子之交。偶爾,會有幾個講得上私話的政界朋友,我常說:我挺朋友,不挺貪汙。「那朋友貪汙怎麽辦?」但沒想到,益世,竟然是你。你讓我陷在無言裏。其實,你讓多少人陷在無言裏。那不是因為藍綠政治而傷心。許多人的哽咽、傷感,是因為那種跟林益世的叁、五分,甚至七分、九份熟。不信。都不信。「林益世你知道嗎?」到你認罪前,多少人打死都不信。而今,欲哭已無淚,欲辯已無言。「你呆,大家比你更呆。」因為不相信你會貪汙,我被消遣。我活該。
益世,你竟然犯下政治人物不可原諒的過犯。貪汙天天有,但「沒想到會輪到你」。不少朋友講到林益世,語無倫次。直罵:這死胖子,笨成這樣,「平常你不是連瓶酒都不肯收?」結果,這樣就著了人家的道兒。忍不住,跟著愛佳「罵」:「這死胖子。笨死了。」這下,真死了。
我說半個月,因為,半個月前,也不過半個月前,和家人及朋友一家去高雄親子旅遊。當孩子王。我多年不曾到高雄。難得來一回,林益世,和彭愛佳來一起吃晚飯。真好。家庭聚會,半桌孩子吵,半桌大人閒話家常,沒一分鍾政治,真好。益世,今天我有點晃神,是因為我實在驚訝當時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風暴已經在你們夫妻倆身後。坦白講,你和愛佳,什麽高官秘書長?什麽知名女主播?在我眼裏,真不過尋常的小夫妻。結果,半個月後,我竟然從電視上,看著你如此狠狽進了看守所。當下的你,一定,一定,非常想就這樣尋常下去吧?
我知道你和愛佳正努力求子。我看得出你們「得一子而後知足」的熱切心情。我們都以為,不久就會聽到你的好消息。你一定會是第一個在任內當爸爸的秘書長。因為,對行政院秘書長這個位子,林益世實在還太年輕了。記憶中的秘書長,都是老臣。像王章清、像王昭明、李厚高、徐立德…。這些都是有名的「輔臣」,謀國之人。林益世年輕,結果,他謀己。
我老了。也沒從政企圖。可是,我真是討厭聽到那種「少年得誌大不幸」,倚老賣老的濫評。但因為林益世這樣貪到不避天日,才讓政客、名嘴們可以如此嘲弄青春。
益世,你真是不可原諒。你政治生命已經結束,但是,多少朋友,用對政治人物不常見的「信任」殉葬。益世,你可以不必理那些幸災樂禍的政客、名嘴在傷口灑重鹽,更不必在意那些在看守所前等著嘲弄你的人群,那不過是台灣慣見的「政治失心瘋」。但是,你得想想,好好想想,在看不見的媒體之後,許多因你而來的傷感、傷害,不是什麽「重創馬英九形象」、「打亂大高雄布局」,而是,你重傷了大家、這些年、好不容易、重建的,對「清廉」的期待和信任。
我再怎麽宅,也不會天真到以為貪汙會像天花、瘧疾一樣,從台灣絕跡。但是,益世,你的蠢,你的呆,你的貪,你那個我沒看過藉勢藉端、惡形惡狀的索賄嘴臉,讓大家傻傻的驚覺:原來,貪汙還這麽近。可惡。益世。真的可惡。我是藍軍。但是,失去政權沒什麽大不了,因為你,大家失去的,是勇氣,是往改革、清廉之路繼續走下去的勇氣。益世,失去勇氣,就叫氣餒。你曾經奉獻,也賴以寄命的這個黨,現在,已經氣餒。
益世,你真的「一刀斃命」了。司法的活路還有,但政治,沒了。在藍軍裏,尤其。在藍軍,敢貪,就要敢孤單。不會有人打著各種鬼都不信的旗號聲援你,更不會有人昧著良心宣稱你無罪,要特赦,要保外就醫。益世,你想都不必想。用一個叁、五分熟的朋友立場,我建議你隻要想一件事。
益世,請勇敢麵對司法。不要保留。好好招。如果還有沒招的,好好招。讓大家此刻隻要有一點點懷疑的,都有答案。別跟「阿扁們」比,你畢竟認了罪。但認完了嗎?那些錢,真的是你一個人吃了,還是有一個雨露均霑的共犯結構?層級有多高?範圍有多大?這種事,真的,就算動搖「馬」本、動搖「黨」本、動搖「國」本,動到地球、宇宙會毀滅,我都想知道。隻要誠實、勇敢麵對司法,等這一切結束,如果你願意,我一定願意,大家也都會願意,和你當更熟的朋友。
這裏頭,也許有一個局,也許有一個陰謀,但是,不重要。我也不會去想。去談。重點是:你貪汙了。我不會讓「馬王心結」、「藍綠惡鬥」這種口水文章混淆了「行政院秘書長林益世收賄、索賄」的事實。益世,你貪汙了。
人都會犯錯。進看守所的路隻有一條。但出來,路還是很多。隻要認了罪、招了供、受了懲,你還年輕,人生還長。這段日子結束,如果你願意,我們再一起「挺朋友,不挺貪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