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沙是葡萄牙語(Formosa)的諧音,意為美麗,當年葡萄牙人登上台灣島時為它的美麗驚歎,脫口而出福爾摩沙,從此台灣島也有美麗之島之稱。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獨特的政治命運讓這個美麗島蒙上了一層神秘朦朧的麵紗,好奇心總是讓海峽這方的人想去揭開麵紗看看它驚豔又蒼涼的麵目。
看文革傳人在撰寫猜著同胞的足跡穿越係列,佩服他查閱大量史料一絲不苟做學問的態度,眼看穿越係列文章寫到重頭篇 228 ,我來中場客串輕鬆一下,聽著小曲來穿越同胞的悲喜,歌曲能反映民風民俗,也會襯托社會政治經濟文化氣息。台灣的歌謠猶如一部台灣的曆史,歌聲的背後都有感人肺腑的故事。常常聽到“同胞”一說,這兩個字在不同的人心裏概念也不盡相同,同胞是跟中國近代有血緣淵源隨蔣渡海來台的外省人?還是明清以來閩南移居的福建人?浪漫一點的想到美麗的日月潭上阿裏山邊落戶的原住民?還是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故事裏的外婆和老船長?
請看一下台灣的人口比例
可以清楚台灣的主體居民是操著閩南口音的居民,他們的祖先來台後多是務農捕魚,清代留下的《牛犁歌》《台東調》《天黑黑》等展示先輩們靠天吃飯也樂天知命的情愫,經過幾個世紀的折騰,這些本分勤勞善良的人們被經手幾次奴役殖民,成了名副其實的亞細亞的孤兒。孤兒的命運是朝不保夕,孤兒的性格多敏感悲情,孤兒的本色是頑強執著韌性。日據白色恐怖時期,不能直接抒發對當局的不滿,無奈的民眾隻能以纏綿悱惻,哀怨憂傷的曲調和歌詞用隱喻的方式控訴高壓政策下自己的壓抑與掙紮。受大量日本演歌(一種日本的民謠民歌唱腔)的影響,閩南語歌曲承襲這種唱法,慢慢形成了一種風格。台語歌曲多不會歌頌祖國山川黨啊母親,因為受自然景觀人文環境的影響,用誠摯樸實的語言烘托出濃鬱的鄉土氣息。除了對男女情愛唧唧我我的引吭低歌,更多是吟唱出小人物的哼哼唧唧悲悲切切哀哀怨怨嘻嘻哈哈。《雨夜花》看似訴說著風塵女子淪落的悲哀,淒婉的歌聲裏傳遞著淪為殖民的民眾無奈的哀傷和幽怨。一曲《心酸酸》直指被日軍強行抓去東南亞當軍夫的數十萬青年,背井離鄉生死未卜,家人心酸翹首以盼親人歸來的心情。
蔣介石來台後施行戒嚴令,在日據時代不許講方言的基礎上變本加厲,違者當罰,被日本解讀成“望大陸”的《望春風》再次被國民黨扭曲成“望共黨”遭到禁唱。國民黨掌握絕對的資源,後來用現在時髦的話是軍二代官二代富二代掌權。歌曲《酒幹倘賣無》是電影《搭錯車》主題曲,塑造一對靠收空酒瓶為生父女的淒涼窘境,生活在最底層貧民的舉步維艱,落寞和茫然無助,盡在淒厲的歌聲中呈現。即使那些跟隨蔣來台的老兵和家屬也隻能住在眷村裏,形同我們的軍區大院,他們的後代就像後娘養的不受待見,老兵們對老蔣開出的反攻大陸分田分地支票抱有幻想外,他們的孩子因為不滿獨裁集權的霸道另辟蹊徑,拉著人馬落草為寇,大名鼎鼎的黑道竹聯幫就是在那樣的背景下建立起來的,並招兵買馬拉攏閩南人的弱勢群體共同謀事在各地區鋪線形成氣候。外省人為主的竹聯幫和本土勢力強勁的四海幫名噪一時,一定程度上製衡著政府的獨裁。
這首《金包銀》就是一個入黑道的小兄弟對命運不公的呐喊,別人的性命是鑲金又包銀,我的性命不值錢,別人說話是金玉良言,我一說話就出事情.
老舍的駱駝祥子裏有對社會黑暗的深度揭露,窮人家的男孩出苦力,女孩賣身體,在台灣也是有類似的殘酷現實,窮人家的男孩不是去當勞力就是去混江湖,女孩在煙花之地賣身賣藝,台語天後江惠就是這樣一朵奇葩,帶著年幼的妹妹江淑娜走唱,台語稱這種走唱行為是“那卡西”,給酒場尋歡的客人唱小曲,遇到什麽樣的客人全憑運氣,她後來和妹妹都成名,也許太早看到人間的浮華醜陋,至今姐妹仍是孑然一身,厚厚的脂粉蓋不住臉上的淒苦,聲音裏有讓人憐愛的滄桑。江惠對生命的詮釋是否像她歌曲《舊情也綿綿》裏唱道的,人生本來是一出戲,本無永遠的富貴,也無永遠紅的花蕊呢?
當年郭台銘的鐵血工廠還沒在大陸落腳,台灣靠做日本的下遊加工些邊角料起家,滿地的工廠林立,經濟發展處於轉型期,底層的人們不再哀怨命運的不公,開始拚搏,隻要努力就有機會改變命運。那首勵誌歌曲《愛拚才會贏》就是在這個時期鼓舞了大批白手起家的民眾,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拚,愛拚才會贏。工廠裏女工們加班加點地趕活計掙薪酬,一派蒸蒸日上經濟騰飛的氛圍裏,她們的血汗成就資本的積累,她們也是以場為家,為了下一代能出頭天受到良好的教育不再吃苦受累而打拚,貧民出身的歌後鳳飛飛的歌曲就是她們心靈的慰籍,帽子天後鳳飛飛,也許大家對她的國語歌曲《追夢人》記憶猶新,她的另一首羅大佑譜曲的《心肝寶貝》也是耳熟能詳膾炙人口的台語歌曲,唱出女工們對孩子深厚的母愛和對未來的憧憬。
羅時豐,綽號大牛,一個南部農家的孩子,帶著夢想走進繁華的台北,形同我們進京的北漂族,幾番風雨幾番拚搏終於夢想成真,人長得憨厚,歌聲醇厚,一曲《茫茫到深更》曾經是KTV裏點歌的榜首。
有為理想,更多的是為了更好的就業機會,大批南部的孩子擁進本來就寸土寸金的台北,揮灑著他們的青春和豪情萬丈,生活的快節奏使慢板為主的台語歌曲也配合調整節拍,走都市白領麗人風格的張清芳獨領風騷,對她的評價多是又拽又醜,人貴在有自信,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就是她的座右銘。看久了,白嫩的肌膚,小小的眯眯眼也有一番韻味,她的歌聲高音清亮,曲調明快,把握了白領階層對待情感的灑脫態度。這首《無人熟悉》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
歲月悠悠,如歌歲月,小調的行板裏哼出幾代人的鄉音,鄉願,鄉情,鄉思,鄉愁。
台灣說閩南語的人好客,如果你能陪他喝個小酒搏個感情,哼幾首小曲,比宣揚和諧社會三個代表更能拉近與他們的距離,真摯和誠意可以穿越時空的阻隔超越政治立場的偏頗,尊重曆史,聽懂他們的小曲,你也許就真的讀懂了同胞的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