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風田：中國農村未來會很衰落

分類：三農問題
鄭風田：農村未來會很衰落
(2009-02-17 19:11:00)

鄭風田 （中國人民大學）

我國農村最大最迫切最難題是怎麽提高農民收入

30年前，中國的改革是從農村起步的，把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上來。30年以後，我們國家麵臨著這樣複雜的國內外形勢，黨中央又一次決定從農村突破。這次三中全會一個最大的亮點應該是把農業和農村問題作為全會的文件，文件的亮點我認為是以官方的文件形式正式提出到2020年農民收入翻一番。確實我們國家農村最大最迫切最難的問題是怎麽提高農民收入。農民收入來源很窄很單一，糧食提價又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像這些基礎性的產品很容易引起全國性的通貨膨脹，價格也不能上得特別快，而這又是農民收入的主要來源，農民出去打工也很不定性，如果出現金融危機，工廠一關閉那就什麽都沒有。實際上農民的收入來源很有限，公務員可以通過提高工資，農民的工資誰給提高？

三大要素不利於農村發展

我們知道改革開放源於小崗村的改革，小崗村的意義不在別的，而是做了創新性的突破。現在我國提出科學發展觀。什麽叫科學？我認為是找出適合當代社會經濟發展大趨勢的東西，這就是科學的。現在我們通過裏麵各種各樣農村的大的問題，能夠找出未來30年使我們國家再能進入幾個台階的關鍵點在什麽地方，這是我們黨中央可能最重要的一個戰略決策，所以這個文件不僅僅是關於土地的，當然土地是大家比較關注的，矛盾在前些年太大了。農村生產有三要素：人的要素、資金的要素和土地。人的話我們國家人口是單向的流動，第一是考大學、第二打工，一億多人進城市。這些年，城市的人很少到農村去。雖然這次也提出未來要建立農村的金融製度，在過去十幾年來也是單向流動，幾大銀行在農村設的網站，基本上隻存不貸，把農村的資金轉到城市裏去了。農村的土地又被政府征走了，到開發商手裏，這是對農民權益很大的侵犯，也是把農民排除在發展之外。這三大要素基本上都不利於農村的發展。我們國家前幾年提出新農村建設。

農村金融改革重要是的布局並先試點

第一我們提出建立農村金融製度，當然怎麽建立沒有講得很細，但是很重要是在布局。現在各種各樣的小額信貸，農村信用社的改革已經有幾年了。我們國家現在有一個寶貴的經驗，都是在一個政策出台之前在各個地方試點，有時候你設計得再好，在國家一推可能帶來巨大的災難。這是中國在全球內的很好的經驗，先試點，包括鄉鎮銀行，這都為未來我們國家整體的金融市場建設打下很好的基礎。農村人力的缺乏，中組部已經提出派十萬村官到農村去。

城市的資金到農村是一個趨勢

城市的資金到農村是一個趨勢，前不久有很多投行到農村建養豬場。目前的體製保護了農民的利益。南美很多土地被大的農場主兼並後，這些人去貧民窟了。韓國、日本的商人也有想把我們國家蔬菜弄回去，就是公司加農戶，這一片種有機蔬菜，公司負責加工出口，農民來種，出口農民是很弱的，對付很複雜的東西都沒有經驗，通過公司加農戶是能夠保證公司和企業雙贏的模式。

同時我們不能因為潑水就把孩子潑出去了，公司加農戶是中國必須要走的。出現問題的時候，由於公司有很強勢力量，有不少的地方政府站錯隊了，站到公司那裏去了，本來應該站到農民那裏去。浙江一些地方做得很好，目前這種土地經營對工商資本進入農村還是有很大的益處的。農民土地誰都可以買賣，會出很大的亂子。很多的農民把地賣了地，被一些大的資本收走了。資本家是利潤導向的，買了土地就是在囤積，等升值了倒這個東西，國家對此不應該進行鼓勵。目前你剛才說的東西，實際上不應該是一種擔心，我們現在整個城市資本進入農村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包括外資進來一點，那也是太少了，整體我們國家不可能使大量的土地被公司買走，風險太大。

過去十幾年來城市在畸形的繁榮，而農村是相對衰落

關於農村市場會不會成為中國經濟發展的下一個支撐點這是比較確定的，這十幾年來城市在畸形的繁榮，而農村是相對衰落。城市的增長不是自我的可持續的，城市的很多建設，包括大量的占住農村的土地，農村陷入相對衰落地方，包括很多的空心村。我們國家出現的東南沿海的農村發展還可以，但是整體上農村還是有很大的問題。城鄉差距很大，意味著潛力很大。有很多的人力物力，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很好的發展起來，這就是為什麽這次從農村突破。家裏已經買了兩三台彩電了，還讓他買也買不了。農村能看上彩電的家庭比例不是很高，更不要提冰箱、電腦這些了。

農村市場機會很多，這些東西都受一個製約，農民的收入不行，收入提高之後，對這些電器的消費帶動是很大的。現在很多的產品賣不出去，城市接近飽和。如果把農民的收入提高了，農民的利益得到保護了，這個需求量是很大的。這次我們金融危機已經意識到了，擴大內需是將來很重要的路子，最大的內需在哪裏？實際上廣大農村的需求是很巨大的市場。

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最近我們不少的學生去中國電信或者大的彩電公司，原因很簡單，中國電信認為在城市賣手機潛力很有限了，而廣大的農村市場還是很龐大的，怎麽開拓農村市場是一個問題。在未來的十幾年把農民的收入翻一倍，這對消費的拉動很大。財政轉移支付很大一部分，尤其農民國家財政收入也要轉移到農村去，低起點就會很快的增長起來。改革開放30年增長很迅速，起點特別低，所以每年有兩位數的增長。我們國家的農村如果以後能夠保持幾位的增長，大家經常開玩笑說，中國有四個世界，北京上海比發達世界還要發達，我們的老師到歐洲去，發現那裏比北京差遠了，但是城鄉差距不大，到我們的農村去沒法看，要讓他們分享改革開放的利益。印度就是因為沒有很好的解決這個問題所以執政黨大選的時候被選掉了。農村問題也是我們國家領導一直關注的問題。

華西村的經驗告訴我們什麽

我們改革開放裏有幾個亮點，第一個亮點聯產承包責任製，第二個亮點是農村工業的快速發展，從蘇南啟動的。為什麽蘇南能夠發展？在文革的時候，上海的一些工程師下到那裏去，還有是基層政府帶領農民創辦企業，華西村就是這樣起來的，政府帶領老百姓來創業來發展本地的工業最後發展起來，這在全球受到很大的關注。我們現在通過各種各樣的改革，基層政府有很重要的帶動農村發展的職能，現在沒有完全發揮作用。政府集中了很大一批很優秀的人，現在這個經驗怎麽才能發揮。非農產業靠一家一戶很難發展起來的。原來我寫了一篇文章很形象的形容，改革開放農村工業之所以發展起來沒有任何條條框框，現在我們慢慢把農民發展非農工業手都捆起來了，這也不能，那也不能。農民和基層政府的手都捆起來了，你的地原來發展農村工業都可以貸款，優先支持，現在你貸不到了。過去一塊地要發展工業就可以了，現在這也不能弄，那也不能弄，基本上把農民捆死了。

未來30年農村人口會不斷減少

很多年前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未來30年是什麽樣子，可以看看前30年，我們國家在部分地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尤其是改革開放比較大的地區，但是也不可否認我們有很多中西部地區在這30年的變化很小，甚至沒有變化。原來好好的現在都汙染了，都空心村了，我想未來30年必然有一個大的政策保障。我們未來得發展有幾個前提條件才可能成立，我們國家整個社會不至於發生大的動蕩，為什麽要解決城鄉差距問題，因為會出現動蕩。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國家未來得“三農”是什麽情況呢？農業、農村、農民，農業我人未來30年很大的變化可能是，現在已經感覺出來了，現代化的農業月來與推廣，我記得我們小時候有很多體力勞動，現在農民統一的機械收割、機械耕種，未來整個農業的機械化是一個趨勢。另外一個趨勢是區域分工很明顯。這個地方就是國家永久的商品糧的基地，就不能搞別的。北京的平穀是幾十萬畝大桃，大興都是西瓜，這就是政府和農民一步一步形成的，區域分工很明顯，對特色農業很明顯，另外城市農業人口大大減少，農業的現代化程度加強。我們國家未來集約化農業大大增加。我們現在18萬億畝紅線把大家都定住了，核心問題就是土地怎麽利用。前不久我到山東去看，原來想象1畝地我種小麥，就是1000多斤的糧食產量，現在1畝種天瓜是立體種植，往上長。城市裏為什麽蓋高樓就是地有限，往上會得到很大的利用率的提高，這是中國農民的創造，未來立體種植會大大發展。這對能源需求也很大。

農村（問題）我是不樂觀，我們農村的基礎設施太落後了。我從人民大學往北京西北方向走，走不到一個小時就沒有信號了，這還是在北京。整個農村，我想我們國家這樣一種惠民政策大批的投入到農村去，未來30年之後到農村去，農村的基礎設施能夠得到改善，能夠上網了，能夠進去了，現在很多農村你進不去出不來，很多的基礎設施服務太糟了，不均等的公共服務比較要命。第二個想法原來農民居住太分散了，現在集中居住發展很快，慢慢的農民集中居住的應該發展。第三在農村居住的人口比較混雜，之後居住人口會大大減少，農村放開中小城市的戶籍製度，大部分人會在中小城市居住，一些城市人願意到農村享受這種生活，農村人口就不會這麽多了。在現在的基礎上要減很多。

整體來看，從日本、韓國的趨勢來看，農村很難留住很多人，如果你不真正解決農村的出路問題，未來農民想離開農村的願望比現在還要強烈。那時候在城市找到一個工作，保障什麽的都要解決，應該解決了，農民工的問題應該解決了，農村年輕有為的小夥子都會跑出農村去。空心村可能不存在了，農村可能都居住著老人。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問題，日本沒有解決了，韓國沒有解決了。農村人口不斷的減少，未來會很衰落。

（作者鄭風田為中國人民大學農業與農村發展學院教授，經濟學博士，博士生導師，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