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撥鼠的冬眠時間較長，會延續幾個月。春天來的時候也少見它們的身影。這裏的雨季有時在冬末纏綿，最常見的景象是雨後降溫伴隨著降雪。陸地上見雪不常見，偶爾的冰雹加雪片，也是急驟似的。
有一年冬末的午間突然下起了雪片加冰雹，冰雹象一顆顆滾珠式地掉到露台的木板上啪啪直響，接著雪花，象削片似的飄然無聲降落，落在草地上，先是薄薄地一層，然後侵入了地表。雪水混雜著地土，草象是浸泡在泥濘中。可山脈上的景象就不同了。那裏皚皚白雪覆蓋，從山巔到半山腰層層包裹。有時降雨，雨後，隔天大晴天，天氣晴朗得似乎前一日是幻覺，是夢境。出門走路猛一恍然仰頭遠處的高山，山頂那端積雪茫茫，白瓷般美極其耀眼。山最邊沿的一側直直地立著一些冰淩，是覆蓋著白雪的鬆樹。這些最高位的植被在未見雪的日子，我也常見它們與天空連成一體的身影，那在眼中幾乎逝去的蹤跡；但是你一點也不陌生，它們那與山脈的色彩相差無幾的模樣讓你無法剝離那就是山脈的一部分，就如此刻的冰淩更見淩厲。
這一兩年很少看到土狼，家裏後院的草地上野兔與鬆鼠倒是經常關顧。有時地麵被趴得土砂滿地，一個個窄小的地洞觸目可及。一些地洞象一道道漫延在地下的溝渠，隻是溝渠不見水痕，或隱或現掩在地土之間。有的溝渠接近果樹，有的溝渠接近花樹，果樹與花樹的根基岌岌可危。有一年的冬末，在幾場大風肆掠猛烈衝擊之下，那顆有了年記的三角梅花樹終於不支，搖搖欲墜。那時的花樹已剪了枝，修掉了多餘的枝椏上已冒出了新鮮的芽苞，那些芽苞星星點點的有的鮮綠，有的嫩紅，充滿了春意。那年初春，我叫了園丁，他幫我固定了支架，拉開了繩索一邊綁在了一顆中性樹上，一邊拉開用鐵鉤固定在了亭台水泥地麵的木樁上。我想著這個春天，看這顆三角梅慢慢地長出新枝，蔓延藤條，再綴出鮮豔的花象往年一樣。
這些地麵上的坑坑窪窪，我曾經懷疑過野兔或者是鬆鼠，後來想到或許是土撥鼠在張狂。土撥鼠屬於齧齒動物，是傳統意義上的冬眠動物。那些挖掘出的溝渠與小洞不知從什麽季節開始的，或許在秋天收獲果子的季節，或許從春天開始一直延續夏到秋。我不知道它們是怎樣的積極勞作並繁忙地運輸儲存食物。
後院隔離牆那裏栽種著一小排中性長青灌木，這原屬於郊野的樹種，經現代園林的培植也成了綠化的樹種。它們對於常規的觀賞植物顯得野性，平凡，但令人驚奇的是它們結出的果實，這些果實如果不是認真地察看，你很容易忽略而錯過了這一樣累累碩果般的盛景。它們不是大顆如蘋果，桃子類水果，也比不上葡萄，甚至不如藍莓，蔓越莓那般顯眼可愛。樸實如它，比藍莓還小的它們是鳥雀的愛食。這些灌木密集的樹枝葉也是雀鳥的天堂，我經常在路過的時候聽到葉叢中撲哧的聲音，無意驚擾，它們也隻是換個位置，撲騰著翅膀從一條枝條跳到另一條枝條上，照樣藏匿在從葉中。這些雀鳥體型小隻，我常常想著它們是剛出生的雀兒，或許是，直到我見了前院草坪上一些經常出現的不同顏色覆羽分布包裹的小雀鳥，我才生疑問。但那也不重要。
那個春天還沒過去，我還等不到三角梅持續發出的新枝，而那些已經出芽的在一天天過去的日子中慢慢地枯萎。在我記憶中如一麵花牆的它隻存留在了照片中。更久遠的花樹在我的青春年華裏，我的舊居，也不屬於我了。最久遠的那是媽媽曾告訴我關於爸爸喜愛的花樹種種，或許那也是他們曾經擁有過的一段最閃亮明媚的歲月。
那個晴朗的冬末早晨，我見著的土狼它在草坪上襲擊了一個小動物，我隻一瞥，沒再回頭。我殘留了一點印象，它類似於土撥鼠的皮毛與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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