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的同學在家鄉的山上蓋了一棟私人住宅。美名其曰“山莊”,這當然是同學們贈送的美意,他倒是別有心裁,自己揮墨一番,寫上心愛房舍在一木塊上,再綴上金粉,亮閃閃地鑲嵌在了戶外圍牆入門的側邊。
上山的路並不好走,畢竟是原始山林。一條小道隻能一部車子通過,碰到對麵而來的車輛,一定要禮讓一番:一部停下,讓另一部前行。
我是第二次來這了,狀況有所改變。原先要通過的一個小橋過道已經不需要再勉強路過,而在小橋的不遠處已經開辟了一條大路。工人們還在施工,不遠的前方還是狹小的路麵,而這條通往山上的路麵水泥麵已鋪上,盡然還看到了路標的名稱,這讓我驚奇。畢竟離第一次上山的時間才相隔兩個月。
第一次來山莊的時候,最驚喜的是看到入門處一排排的盆栽。那大小不一的綠色盆栽一直從門口一直延續到了大廳的門前。這是一條稍稍蜿蜒的小道,不長,或許有點短。那一盆盆綠葉茂盛的花盆古樸盎然,圖文並加;大多是象牙顏色作底,海藍色調的幾瓣蘭花點綴,也有竹葉幾條相交,上麵點題幾個詩句。這一排排盆栽大都是榕樹盆栽,還有茉莉花樹。這是家鄉的鄉樹,鄉花。欣喜之情自然是難以自掩。同學盛情邀請散步山莊內的小道,我當然欣然而行。一路愛慕連連不斷,蜿蜒而上的山道雖雜草可見,那自有山野樂趣。一旁栽種的樹木品種不少,有白蘭樹,龍眼果樹,小鬆樹,芒果樹,橄欖樹,杜鵑花樹,三角梅,玫瑰樹,月季樹,一些山中蘆葦,還有小竹林。
這天下著毛毛細雨,我們遮著傘,山路有點滑。在下山時,我們在他蓋的一個亭子內歇腳。這時我聞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雨中的白蘭花瓣正掉落在了我的腳邊。同學一轉身,躍上石椅,摘下了兩朵白蘭花。我一直喜歡雨中的白蘭,我少年時代最美好的記憶。那往往是,在夏日迷惘的風中,那窗外婆娑沙沙的低語,夜晚,枕邊入夢的馨香。白天,我遮著傘,樹下走過,身後叮嚀的聲音,清亮又模糊。
同學大廳的前方架了個patio, 再往前露天一個小池塘,水色有點渾濁,看不到魚的蹤跡。或許還沒完成。再前又一小亭蓋,斜斜地翹望山下的城鎮。進了大廳,我們坐在靠窗的木椅上喝茶。敦敦實實的長木椅漆成明黃色,長桌上一套泡茶的工具,一一俱全。一會,透明水壺上的水己發出汩汩地沸騰聲,一陣衝洗茶盞的動作,然後,一把茶夾把茶盞一一送到了我們的桌麵前。最後,隨著一陣熱氣清香,一盞盞的茶水已準備就緒。
我們不約而同拿起了手中的茶盞,象是一聲招呼,又象是一聲祝福,我們沒有說什麽,就這麽酣然一飲而盡。
這是紅磚砌成的樓房,褐紅色的磚間白條粉過,別有韻味。在正廳往上樓梯的過道牆上掛著一副山水畫,白紙紅花。一副豎立的字體,白紙黑墨。在樓梯的右邊,一張大型書桌,上麵洋洋灑灑地堆放著幾張宣紙,有的已折疊,有的斜垂下角。宣紙邊一個方型的盒子,裏麵幾顆蓋章,一顆橫倒的章麵上的紅跡可見,似乎筆墨的主人剛剛盡興而過。在桌麵的一個竹木筆筒裏,一把毛筆靜默,正悄然等待再一次的自如揮灑。桌麵正對著的牆麵邊砌著一麵書架,一溜研究的書籍與古詩詞典。書架兩旁懸掛著似乎剛完成不久的墨筆。飛揚不羈的字體,盡顯風流。這讓我想起了徐渭的字體。
同學是好茶好酒之人,個性些許奇特。他頗有哲人氣質,談吐冷幽默居多。不過,好客熱情,家中常常賓朋相聚,酒憨之後是笑話連篇,別有風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