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歎息讀王朔——談王朔新著《我的千歲寒》

一聲歎息讀王朔
　　——談王朔新著《我的千歲寒》
　　 陳家橋
　　王朔的小說《我是你爸爸》我最喜歡，小說的那種敘述語調，在當代中國是獨特的，他是一個非常有為的小說家。王朔前段時間頻繁談話、上節目，與記者打嘴仗，直至推出新書《我的千歲寒》，雖說是個合集，但可以看出，王朔自己很在意。我買了此書，看了一下。其實，書既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好，也不像網絡或媒體上宣稱的那樣無法閱讀。
　　其實王朔《我的千歲寒》書中，隻有第一篇《我的千歲寒》還算是個有著他本人延續性的一篇小說，其餘的就是另外的事。即使這個算得上是個中篇的《我的千歲寒》，其實離小說，特別是可閱讀的小說，已經很遠了。至於其他幾篇，即使有的是劇本，它們離文學十萬八千裏，至於有人提及的所謂科學與哲學，那完全不著調。王朔的問題在於他確實在談話中，在書中，在序中，毫不顧忌地談到了他對於這個世界的看法，以及他所謂的武器，《三聯生活周刊》王小峰他們對此有個總結，所謂《金剛經》和《時間簡史》。王朔的《我的千歲寒》一書確實布滿了這些詞語或指向，類似的呈現很多。王朔現在有了特別強烈的衝動，這個衝動不是別的，正是對這個世界要有個總體化的判斷和認知，這就是《我的千歲寒》一書的根本，當然這有一點可笑，也有一點可敬，畢竟他是真的迎上去了，迎到本質上去了。
　　我看過此書，隻覺得首篇《我的千歲寒》還保留有一點點鮮活的有意味的東西，至於別的完全離經叛道，沒有指向，他自己的指向他自己並不明白，若他明白，他當會呈現出來，可他沒有，這是個對總體化問題著了魔的人。我注意到王朔以及公眾現在都從所謂的毒品和HIGH中尋求他的敘述起因，其實這一點都沒瓜葛，這是另一種野心。一個對所謂的終極問題感興趣的人，從本質上說，他就已經被抽離了具象，也就是說這樣的一個興趣點，是無法完成敘述的，這是一個悖論，任何敘述，特別是文學敘述，實際上都會有一個現實化的線索，而任何總體化和終極判斷，實際上都是一種絕對認知，何來敘述？何來腔調？何來細節？
　　可貴的是，王朔在中篇《我的千歲寒》中適當地延緩了那種終極命題，這一篇因為一些粗糙草率的敘寫，反而獲得了一點有限的認知，並且在趣味上還留著王朔的一點點味道。至於《金剛經》二版或《唯物論史綱》，完全堆碼文字，沒有切口，沒有呼應，劇本《夢想照進現實》不值一提。王朔的新書《我的千歲寒》，更明顯地表達了王朔的蒼白，更誠實地表達了他的誠懇和無助，這是一個有才華的小說家向一個平庸的反抗者形象的蛻變。這種蛻變一無是處。這種敘述，因為對認知窮盡瘋狂的本質性的暴露，反而極大地傷害了他和他的讀者。《我的千歲寒》一個簡單化的失敗的書寫。
　　可貴的僅僅在於王朔誠懇地迎著無謂的無意議的認知而去，他的這種總體化的認知渴望，十分迫切，十分孤獨，其實也諷刺了這個社會，當代，公眾，對於總體化的問題，局麵或一切總體化的本質衝突的回避。一種暗示或對比，既表達了他的無助和努力，同時也顯出了所有人的懦弱和退步。小說是要有自己的細節的，這裏的自己不僅是作者，同時也是所有人。而《我的千歲寒》是王朔的夢囈，至於出版人路金波所謂的“給文化虛榮分子看”，完全是一個小醜的說法，更加的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