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分子論]被扼殺了的當代魯迅——顧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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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分子論]被扼殺了的當代魯迅——顧準


作者:張長興 提交日期:2006-7-25 19:39:17

  被扼殺了的當代魯迅——顧準
  
   在國民黨統治下的中國二三十年代,出了個偉大的魯迅。
   其後七十年,在思想荒漠的中國,太需要魯迅這樣的人物!
   是中國沒這樣的人物嗎?不,顧準就是這樣的人物,他是當代被扼殺了的魯迅。而已故的中國思想界的自由主義的領軍人物、中國社會科學院原副院長李慎之則認為:“顧準是中國近代以來(且不說自古以來)最偉大的思想家。比五四先賢陳獨秀、胡適、魯迅、李大釗、蔡元培都更偉大。”
  
   終生煉獄
  
   顧準的獨立人格,預味著其命運多蹇。
  抗戰前後,在上海與中共領導相左,即遭批判。1949年後任上海市財政局長兼稅務局長,如若處處“與黨一致”,自然前途無量。
   然而,1952年,黨內在稅收問題上有分歧。北京的指示是,發動工商聯成員民主評議。顧準則認為,這一作法可能引起很不公平的後果,應通過“查賬征稅”法征收。結果,被撤消一切職務。
  1957年,他為捍衛中方主權,抵製蘇方專家,觸犯時禁。人未返京,一份“反動言論集”已整好,立刻當上“右派”。
   1965年,顧準外甥在清華大學讀書,在同學中組織了“馬列主義研究會”。盡管顧準與其無任何關係,還是被認為是“反黨政團”成員,並在摘帽之後,第二次扣上右派帽子(全國罕見)。
  在60年代大氣候下,勢必禍及妻兒。為此,子女與他斷絕關係,妻子被迫離婚。從此,他身居中科院鬥室,以冷饅頭度日,為救中國偷“天火”,再也沒踏過家門。“無情未必真豪傑”,直至臨終,他反複說:“我想他們,想得好苦啊,想得好苦啊!”顧準是孝子,其母住處與他相去不遠,為怕親人連累,彼此咫尺天涯,至死而不能見。
   1966年9月1日,遭紅衛兵當眾毒打,他滿頭滿身是傷。紅衛兵還不過癮,又抓起一塊方磚,朝他腦門中央砸去,頓時血流如注。他笑了笑,一聲不吭!紅衛兵又揮幾拳,打翻在地,又踢又拖……
  1969年11月,他才知道妻子於一年半前自殺身亡。他下放到河南“五七幹校”的“勞改隊”中幹苦活,還成為牛鬼蛇神的“典型”連連批鬥。兩個多月之後,便患肺炎,高燒不退,導致肺癌。1972年7月才回京喘息。他不斷咯血,病情不斷加深之際,仍不斷讀書、摘錄、筆記、翻譯,與文友學術對話,進行寫作,直至1974年12月而歿。
  
   光耀千秋的“天火”
  
   一位在西方使館工作過的資深外交官員告訴我:“西方的科學、民主、法權、人權我當然懂。我當然知他們的優越,也當然知中國的落後。但是,我十分清楚,我吃的**的飯,當然照**的指示講。若講真話,還禍及老婆孩子,這代價太大了,我承受不起啊!”?
  中國這樣的“明白人”還少嗎?為了活命,為了妻兒,得“糊塗”、“愚昧”下去。而被扼殺了的魯迅——顧準呢,卻是義無反顧。
   蔡元培偉大啊!然而,他最大的亮點也不過在北大主政時難得的“兼容並包”的模式及對科學、民主的五四精神的一般性宣傳。
   陳獨秀、李大釗夠偉大了吧?創建了中共,把十月革命的馬列主義全盤“拿來”,讓中國麵目一變。至於馬列主義的來龍去脈,並未多少深究;而且,他們毫不思索讓馬列主義神化、絕對化,認定是那樣完美無缺與“放之四海而皆定。”
   魯迅夠偉大了吧?是的,他偉大。他對中國“國民性”的挖掘,獨樹一幟,是其偉大之處。然而,中共並不認同其“國民性”,吹得最厲害的還是“橫眉冷對千夫指”的硬骨頭精神,敢與國民黨鬥,反其“文化圍剿”,與中共並肩戰鬥。然而,他在一味向往蘇聯,投身無產階級的同時,作為思想家的魯迅,亦未深究馬列主義的來由。對蘇聯殺了千千萬萬好人,連其欽仰的高爾基亦為所累的蘇聯斯大林的“肅反”,他竟無所覺察。對三十年代蘇區“肅反”而來的紅軍內部大屠殺竟無覺察。他橫眉冷對國民黨,與中共並肩鏖戰,卻被**的“四條漢子”暗算。盡管如此,他仍未深思**的體製及後果。
  顧準則不然。他於漫長的紅色恐怖的極權年代,有勇氣、有眼光,以獨特的視角研究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實事求是地還它們曆史地位,把它們從神壇上拉下來,為多難的國人指點迷津。
  紅色恐怖讓顧準受盡煎熬;紅色恐怖的旗幟是“指導我們思想的理論基礎”的馬克思列寧主義;馬列主義則從西方傳來;因此,弄清西方是關鍵,有必要“言必稱希臘”——了解其幾千年來的西方社會的曆史演變,以便偷來“天火”耀人間,弄清極權政治的真麵目——
   一、對英、美革命,導向典型資本主義的正麵評價。他認為,以1688年英國革命、1787年美國立憲為標誌的潮流,應公允評價。英、美式的經驗主義,“一寸一寸前進”,“螺旋上升”,沉著事功,最終走向平穩的民主、多元的憲政之路。
   二、對法國大革命的否定。他認為:“1789年和1870年的法國革命,同時展示出消滅資本主義、走向社會主義的趨向。這種趨向,按兩次革命本身來說,是不可能成為現實的。”他說,以法國為代表的歐陸理想主義,動輒革命,狂飆突起,有濃厚的英雄崇拜。革命,既是革命黨人的精神動力,又是勝利後妨礙革命黨向執政黨轉化的精神桎梏。其遠不及英、美以經驗主義態度安排政治機製與社會機製。
   三、精當地指出馬列主義的弊端。他認為法國革命是馬克思主義的第四個來源。如上文所述,他認為1789年和1870年的法國革命的消滅資本主義,走向社會主義的趨向,其兩次革命是不可能成為現實的,而馬克思卻證明這種趨向可以成為現實,以及如何成為現實。所以,他弄清了法國革命與馬克思主義的內在聯係。他認為馬思克對法國政治事件的總結——1871年的《法蘭西內戰》的原則是高尚的,但問世以來卻存在三大問題:一、原則所出的那兩大現實事件都是失敗的事件;二、原則所出的曆史根據,隻存在於古希臘“城邦國家”,不適合近代大國眾民的民族國家;三、原則一時獲得的某些實踐,後來走向了反麵,行政權發展成皇權。因此,他否定了“革命至上論”,它是革命黨向執政黨轉化的精神桎梏。且看前蘇聯,勝利之後繼續“肅反”、專政,實際上是對人民的專政。在中國大陸,勝利之後是“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反修防修”,不鬥則退,在強化“革命神話”。如果用淺白語言的表述,則是:馬背上打天下的政黨必然在馬背上治天下,亦即用暴力奪取政權者必然用暴力維持統治。他說:“1917年的革命無疑對資本主義形成一股強大的衝擊力量。奇怪的是,衝擊了西方資本主義的這股潮流,本身也在演變……事情正在向它的反麵轉化。”
   顧準說:“今天當人們以烈士的名義,把革命的理想主義轉變成保守的反動的專製主義的時候,我堅決走向徹底經驗主義、多元主義的立場,要為反對這種專製主義而奮鬥到底!”
  這是他在“火紅年代”,即“紅色恐怖”下的思考啊!這是他殘弱的生命之火隨時可熄滅時的思考啊!這是隨時可坐牢、掉腦袋的思考啊!其大智大勇,誰能及啊?不是超過魯迅了嗎?而且,1990年代以來蘇聯與東歐劇變,世界重新組合,正應了顧準預言……
   至於他的“從理想主義到經驗主義”的研究,限於篇幅,不贅述。
  
   假如顧準還活著
  
   中華民族最需要思想時候,中華民族已經產生的思想巨子卻在成型過程中被扼殺了。
  如果他活到現在,會如何呢?處境當然會比當年好多了,但絕不會一帆風順。最好的辦法是師從其弟子吳敬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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