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劉心武讀紅樓的意義:紅學是偽學

來源: 卜人 2007-07-31 17:35:58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4372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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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劉心武讀紅樓的意義:紅學是偽學


有《紅樓夢》時,還沒有我們今天的“文學”觀。



這個文學觀的確立,在西方不過隻有二百年的曆史,在中國的時間更短。無論中國,還是早年歐洲,“文學”都是泛指一切古典文獻,或者指那些有價值、有人文學識的古代文獻。文學是近代的一種思想建構,就是把一種隻有純審美功能的文本,從一切文獻中隔離出來,並使它在人類的知識體係中神聖化、體製化的過程。這一點我們的“文學”確實做到了。要知道,19世紀中期“文學”課程在牛津大學開設時,還被英國人認為是一種不適合男性學習的婦女課程。



可以肯定,曹雪芹心中如果有一部文學史,是絕寫不出《紅樓夢》的。反過來說,一旦誕生了文學史、文學觀,也絕不可能再有作家寫出《紅樓夢》這樣的奇書了,至少中國近100年的文學實踐無法推翻這一論點。如此說來,曹雪芹的《紅樓夢》倒是為我們證明了文學死亡的必要。我的安徽老鄉胡適說過:“《紅樓夢》不是一部好小說,因為它沒有一個plot。”他的意思無非想說,《紅樓夢》是不符合現代文學觀的。




文學作品本來就誕生在文學之前,沒有文學也並不表明就不誕生好的文學作品。文學的死亡其實是人類所共同麵臨的整體知識型構的改變,它讓一切文獻與文本回到了一個平等的競技場,也就是說,沒有文學,可能作品會活得更好。




“紅學”同樣如此,沒有紅學,可能對《紅樓夢》的研究會做得更好。說到紅學,又不得不說到胡適,可以說經由他之手,紅學才獲得後來名正言順的學術地位。紅學本來是為了譏諷晚清“經學”風尚,而送給“紅迷”們的一個綽號,就像我們今天說“海(岩)學”“瓊(瑤)學”一樣。可是成了學問,擠進來的並不都是《紅樓夢》的粉絲了。無論是“索隱派”“考證派”,還是後來的“階級鬥爭派”,幾乎沒有人拿真正的文學眼光來研究《紅樓夢》,隻不過在借它說事。一個紅學研究者在紅學界地位的確立,也不是依據他研紅的學術水準,而是根據他在其他領域的文化影響。所以一旦說起紅學就必然要說起胡適、蔡元培等等諸人,因為這些人的文化影響以及他們對《紅樓夢》的熱愛,才變相地確立了紅學的地位。




“紅學”從它成為一門學術之初,就是一門偽學問,它是一些文化大家在研究學問之餘,為了顯示自己的閑情逸致的一種雜耍。後來“階級鬥爭派”出來後,它與政治掛上了鉤,才越發紅火起來。發展到今天,成了一門“四不象”的學問。《紅樓夢》本來是一部文學作品,研究它的卻大多是一些曆史學家,這本來就是此學問的荒誕之處。不過一個紅學倒是養活了許多人,花了很多納稅人的錢。我認為,所謂的紅學,不僅沒有使《紅樓夢》這部巨著的文學精神在公眾生活中發揚光大,反而使人們對之望而生畏了。




除了那段特殊的曆史時期外,紅學從來與公眾生活無關,他們也不想有關。因為有閑階層才能像他們那樣研究《紅樓夢》,他們通過紅學想確立的不過是一種傳統精英意識的姿態,他們努力做到的不過是讓中國文化傳統與當代生活徹底隔絕。現在有一個人站出來,他要徹底滌除與清理這門偽學的殘餘,那些所謂的紅學家們當然惱火。




這次是一個文學家,他的名字叫劉心武。我想他也是呼吸到文學死亡的氣息,才奮而改行的。劉心武先生是好開風氣之先的,他和我的老鄉胡適是有很多共同點。一般開風氣之先者,都是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陷,胡適不例外,劉心武同樣如此。他們不可能像曹雪芹那樣,做一個集大成者,這是時代使然。




我過去沒有注意到,劉心武三部《揭秘紅樓》的誕生,其實已經標誌著一個文本時代的到來。這三部作品,是我們今天的文學無法歸類的,更是所謂的紅學所無法歸類的。說它們是文學,我想肯定大多數文學批評家不會同意。說它們是學術研究,過去已有過劇烈爭論,那些紅學家肯定也不會同意。那它們是什麽?我們的時代為何正在催生越來越多這樣“四不象”的作品?一個對文學之道如此諳熟的人,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嗎?絕對不會。




我要說,這次劉心武又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麵,就像他當年寫《班主任》一樣,他開創了一種重新演繹與釋讀古典文學作品的新型文本,他前無古人地讓《紅樓夢》以一種新的話語方式介入到公眾話語中。這一點,在過去隻有毛澤東同誌做到了。所以,文學家之外,我還要給劉心武先生加一個新的頭銜,叫新文本家。文學死了,而劉心武先生卻在未來的時代再生了。劉心武這個文本的誕生與遭遇非難,不僅證明了過去的紅學不過是一門偽學問,也給我們的文化批評家們拋出了一個新的文化命題。




每一個文學家都將重新清洗自己,脫胎換骨,使自己麵對一個純文本的世界,重新回到曹雪芹的那個泛文本的時代來競技。那些根深蒂固的文學場域規則,在作家的腦中死得越早越好,劉心武這位老作家都做到了,那些年輕的作家還在等待什麽呢?




倉促地表達了一些關於《紅樓夢》的言論,是因為昨天從網上看到,劉心武先生7月28日下午要去中關村圖書大廈簽售。有一個詩人張萬新表示,他要到現場與劉心武對罵。那倒是一場好戲!但我想說,你們這些還在被文學奴役的人,就不要再去現場丟這個醜了吧!



我們要知道,正因為曹雪芹不懂今天的文學或文學史,才能寫出了《紅樓夢》這樣一部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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