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仁宇的大曆史觀:《萬曆十五年》

本帖於 2007-06-14 05:57:53 時間, 由普通用戶 開心豆豆 編輯
黃仁宇,一九一八年生於湖南長沙。抗戰期間及戰後,曾擔任國軍下級軍官十年;自成都中央軍校畢業後,任陸軍第十四師排長及代理連長。一九四三年加入駐印軍,任新一軍上尉參謀。一九四四年五月曾在緬甸密支那負傷,受頒陸海空軍一等獎章。抗戰結束,任第三方麵及東北保安司令長官司令部少校參謀。一九四六年參加全國考試後,獲保送入美國陸軍參謀大學;畢業後曾任國防部參謀。一九五零年以中國駐日代表團少校團員的身分退伍。再度赴美後,於密西根大學攻讀曆史,獲博士學位(一九六四)。曾先後在南伊利諾大學和紐約州立大學任教,又曾任哥倫比亞大學訪問副教授及哈佛大學東亞研究所研究員。著有《萬曆十五年》,《中國的大曆史》,《赫遜河畔談中國曆史》,《地北天南敘古今》,《放寬曆史的視界》,《資本主義與二十一世紀》等書。曾參與《明代名人傳》及《劍橋中國史》的編寫。

萬曆十五年,亦即公元1587年,在西歐曆史上為西班牙艦隊全部出動征英的前一年;而在中國,在這平平淡淡的一年中,發生了若幹為曆史學家所易於忽視的事件。
  這些事件,表麵看來雖似末端小節,但實質上卻是以前發生大事的症結,也是將在以後掀起波瀾的機緣。
  在曆史學家黃仁宇的眼中,其間的關係因果,恰為曆史的重點,……

節選:
“各式各樣的社會關係也使他們結成小集團。出生於一省一縣,是為‘鄉誼”。同一
年考中舉人或進土,是為“年誼”;同年的舉人或進士就像學校裏的同班一樣,在原則
上有彼此關照的義務,他們的考官則不消說是終身的恩師。婚姻關係,包括男女雙方的
遠親近屬,是為“姻誼”。這多種的“誼”堤形成文官派係的一個主要原因。各派係的
主要人物亦即後台老板就有提拔新進的義務;私人的困難,可以協助解決,錯誤也可以
掩飾。被提拔的和被幫助的當然會對後台老板效忠賣力,終身不渝。”

“曆史學家似乎很少注意到,本朝以詩書作為立政的根本,其程度之深超過了以往的
朝代。這在開國之初有其客觀上的可能。洪武皇帝大規模地打擊各省的大地主和大家族,
整個帝國形成了一個以中小地主及自耕農為主的社會。朝廷又三令五申,力崇儉樸,要
求文官成為人民的公仆。在這種風氣之下,人們心裏的物質欲望和嘴上的道德標準,兩
者的距離還不致相差過遠,充其量也不足以成為立政上的障礙。
當張居正出任首輔的時候,本朝已經有了兩百年的曆史。開國時的理想和所提倡的
風氣與今天的實際距離已經愈來愈遠了。很多問題,按理說應該運用組織上的原則予以
解決,但事實上無法辦到,隻能代之以局部的人事調整。
這種積弊的根源在於財政的安排。在開國之初,政府厘定各種製度,其依據的原則
是“四書”上的教條,認為官員們應當過簡單樸素的生活是萬古不磨的真理。從這種觀
念出發而組成的文官集團,是一個龐大無比的組織,在中央控製下既沒有重點,也沒有
彈性,更談不上具有隨著形勢發展而作調整的能力。各種技術力量,諸如交通通訊、分
析統計、調查研究、控製金融、發展生產等等則更為缺乏。一個必然的後果,即政府對
民間的經濟發展或衰退,往往感到隔膜,因之稅收和預算不能隨之而增加或減縮。
財政上死板、混亂與缺乏控製,給予官員的俸祿又微薄到不合實際,因此相員們要
求取得額外收入也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體製上有欠周全,文官集團更需要用精神力量來補助組織之上的不足。這有本朝的
曆史記載為證。那些孔孟的信徒,在一旦需要的時候,可以不惜犧牲以完成任務。有的
文官從來沒有受過軍事訓練,卻可以領導倉粹集合的民兵固守孤城,最後殺身成仁;有
的文官不顧況暑疫疾,和民夫同飲食、共起居,在洪水的威脅下搶救危險的河堤。這些
好處當然不應抹殺,然則它們帶有衝動性質,也多個人成分,而且常常和緊急情況一起
出現。一個具有高度行政效率的政府,具備體製上技術上的周密,則不致接二連三地在
緊急情況下依賴於道德觀念作救命的符家。說得嚴重一點,後者已不是一種好現象,而
是組織機構違反時代,不能在複雜的社會中推陳出新的結果。
這種局麵不打破,文官的雙重性格發展得越來越明顯,這也是精神與物質的分離。
一方麵,這些熟讀經史的人以仁義道德相標榜,以發揮治國平天下的抱負為國家服務,
以自我犧牲自詡;一方麵,體製上又存在那麽多的斡隙,給這些人以那麽強烈的引誘。
陰與陽的距離越來越遠,找出一個大家都同意的折衷辦法也越來越困難。”

讀曆史就象照鏡子,看過去的同時也在看現在。有興趣的話,連接在此http://www.tianyabook.com/wanli15/index.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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