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步入黑暗(2)
兩個修煉者都很平靜地看著麵前這個人體的反應。娜塔沙和無憂經曆過數不清的各種人體反應，早已經司空見慣。正常情況下，有機實體人的各種反應在她們的眼裏就如離開水後的一隻魚的最後掙紮，不會吸引她們的注意。但是麵前的這個人不一樣，這個人有著極其豐富的靜態靈魂能量，而且她的靈魂能量還有著奇妙的鎮靜力量。
王妃笑累了後，終於喘著氣反問：＂創造者在哪裏？＂
三人開始交談，那兩個靈魂修煉者再次自我介紹名叫娜塔沙和無憂，說昨晚有超強大的修煉者們來到這個星球，她們嚇得躲在洞底的暗河裏並保持絕對靜止，早上感應到她的存在，立即趕過去，在星球的另一麵的一片草原上見到昏迷不醒的她，她被吊綁著，周圍一群男人正在爭吵對她的擁有權，兩人打暈那些男人，把她移到這裏，還從暗河裏取了些水上來。
＂那不是夢！＂王妃聽到這裏喊道，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身無寸縷，聲音顫抖：＂那些男人們對我做了什麽？＂
＂那幫男人來自幾個不同的部落。從他們的爭吵裏我們獲悉，他們遠遠看見你被吊綁在那裏，幾乎同時趕到，爭吵對你的擁有權，後來還互相大打出手，有人還因此送了命，但他們還沒能對你做什麽。＂那個名叫娜塔沙的靈魂修煉者說。
＂你本來就沒有衣服。＂無憂補充。
＂為什麽，＂王妃還想問，被娜塔沙打斷：＂你一定是被具有超大能的靈魂修煉者送到這裏來的，他們能帶著人體從遙遠的地方迅速到達，人體必須沒有任何身外物比如衣服之類的方能被帶來。＂她說完補充一句：＂這樣的修煉者不會對女色有興趣。＂
王妃鬆口氣。她一生聽慣其他人對她美貌的讚歎，每次聽見時明麵上沒有表現過喜悅，暗地裏其實都是開心的，這種開心她隻在靜兒和曾經的特帝麵前表示過。還在她的少女年代，因為被稱做妖女被同齡孩子疏遠，她內心的自卑常常就是靠對自己美貌的自豪而獲得些寬慰。尤其在她的高中和大學時期，她一眼就能清楚地看出她的妖女身份讓許多男生眼裏充滿恐懼的同時又對她的美貌充滿渴望，更能看出其他女生眼裏對她鄙視的同時卻又充滿更多的嫉妒。她的眼力特好，一定程度上歸功於此。在更深的一個層次，她也確信無疑阿茲列選擇了她正是因為她的容顏，這讓她對自己的美貌的自信更加爆棚。此刻聽見娜塔沙這樣說，她確確實實為自己的貞潔鬆了一口氣，但又隱隱約約生起一絲失望。
她仍然符合當年特帝對她的評價：她碰巧成為偉大的王妃，但終究隻是一個小女人。她自然不會把這樣一閃即失的失望心情表露出來，立即問：＂什麽樣的超大能的修煉者？＂
＂比如修煉教的教主大成乘，傳說他已經在整個宇宙裏無往不利。＂
王妃暗自著急：必然是這個教主大成乘害了特帝，我如何才能報仇？
＂我今天一眼看見你，就知道實體人要獲救了，我曾夢見過你拯救實體人類。＂娜塔沙的話裏充滿喜悅。
＂你就是那個救過香格拉醫生的靈魂修煉者？＂
＂我殘害過的實體人數不勝數。＂娜塔沙聲音很低。
無憂嚷道：＂娜姐也救過人呢，還為此受過傷。＂
＂你對他說，你看見他的未來，從他身上看到你的未來。＂
＂那是無憂吧，八百年前憂妹救了一個實體人，因此被趕了出來。＂娜塔沙說。
＂你還送了他一個手表，能探測靈魂能量。＂王妃轉向無憂。
娜塔沙從身後拿出一個手表問：＂是這樣的？＂
＂是的，一模一樣。＂
＂你見到他？＂無憂很關切。
＂是他幫助我哥哥把我複活的。＂
娜塔沙抓住王妃的手：＂你一定能行！＂
王妃沒有做聲，若不是碰上這兩個靈魂，自己的身體早就被那些男人們糟蹋，往後的日子就是一代代成為專供修煉者們享用的動物。她倒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身體，她由此聯想到的是命運，自己的命運，後代的命運，還有身邊人的命運。她感到娜塔沙的手在顫抖，娜塔沙卻感到她的身體在顫抖。
無憂把手加上來：＂娜姐說你行，你就一定行！＂
王妃回過神：＂你們具有了不起的能力，你們能行嗎？＂
兩人搖頭。
＂在你們麵前，我隻能任你們宰割！如果你們都不行，我如何能夠？我自己都逃不過被收割的命運，我哪裏能行？親近我的人都會死，連我哥哥特帝，他具有你們一樣的能力，他曾經救我時殺死一個靈魂修煉者，但是也被修煉者所害。＂
＂我夢見過你，你的身後是實體人類的歡呼，他們獲救了，他們歡呼宇宙之吻。＂娜塔沙幽幽地說。
＂靈魂修煉者也會做夢？＂王妃驚訝。
＂那是在我獲得永生之前做的一個夢。＂
＂你們相信這樣的一個夢？＂
＂相信！＂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你們沒有衣服嗎？＂王妃感到涼意。
娜塔沙和無憂都很窘迫：＂我們好久沒有以實體人的方式存在過。＂
＂很難過很惡心？＂
兩人猶豫片刻，娜塔沙點頭：＂感覺很束縛。＂
＂那你們還是輪廓就好。＂王妃心裏暗想：實體人吃喝拉撒，肚子剖開裏麵臭不可聞，她們已經成為晶瑩的靈魂粒子，自然嫌棄我這樣的身體。
王妃這句話剛落，兩人立即隻現一個輪廓。她接著說：＂你們不吃東西不用穿衣服，可是我需要。＂無憂立馬消失不見，過一會回來時，王妃的麵前出現一身衣服褲子和鞋襪，還有一碗食品。她連聲感謝，來不及穿衣褲，狼吞虎咽地先吃食品，邊吃邊問：＂那是誰寫的詩？＂
＂我寫的，＂無憂回答。
＂我懂你的意思，這首詩寫得真好！也許夢想的河流真的來了也不一定。人類養殖場到底是怎麽回事？＂
兩人給王妃講解，就是把部份篩選的青少年或者兒童丟到一個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上讓他們自由繁殖，等人口到達一定數量就來收割，攝取他們的靈魂能量，同時再留下一小部份少年男女把他們轉移到另外一個星球，重新開始。兩人在宇宙裏流浪了八百年，從七百年前見到第一個人類養殖場開始，已經見過十四個人類養殖場，這個養殖場是她們一百年前發現的，這裏的人還少，距離下一次收割至少還有三千年之久，適合她們在此躲藏修煉，即便如此她們兩人也多住在這個洞穴深處，隻是時不時到人多的地方悄悄觀察。這裏的人都是原地球人，但部落之間卻都說不同的語言，多數部落還在初期的農耕部落社會階段，部落間常有打鬥爭搶。
王妃問她們為什麽不把真相告訴養殖場裏的人，兩人回答說，沒有人相信，那些修煉者會等上千年甚至上萬年才來，來前的人類一代代生活得好好的，為什麽要相信這駭人聽聞的事實呢？
王妃想起阿力克斯的遭遇，邊吃食品邊把所見告訴她們。從她們的講解才知道，修煉者把思露星人和地球人分開養殖，因為兩個人種的雜交體的後代的靈魂能量很低。
＂你們既然為靈魂修煉者，我腦裏有巨大的靜態靈魂能量，你們不想攝取？＂
＂想啊。＂
王妃打一個冷顫，手一抖飯碗掉地上。
＂別怕，我們絕不會收割你。＂
＂為什麽？＂她已經毫無食欲，急著穿衣服。
＂你的靈魂能量很強大，會是所有修煉者所希冀的，但是你的能量裏有奇異的東西，讓我們能安靜下來。我還不知道為什麽。＂
王妃終於鬆口氣，接著問：＂人被收割時是什麽樣的痛苦？＂
娜塔沙沒有說話，無憂的聲音很低，蠕蠕地：＂我，我不知道。＂
＂那麽你們感應到我是什麽感覺？＂
＂恰如飛蛾在死沉的黑暗裏見到光。＂
＂你們收割一個人的靈魂時，是什麽感受？＂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最後娜塔沙回答了一句：＂如果一個人瞎了一輩子，突然能一點一點地看見萬物，還能看見萬物最美妙的地方，你說那是什麽感受？＂
這次輪到王妃沉默了，她把飯碗撿起來，大口把剩下的食品吃完，然後再問：＂這宇宙裏有多少靈魂修煉者？＂
＂靈魂修煉教裏還有多少我們不知道，但是流浪的靈魂修煉者有三萬多。我們一直悄悄棲身在這些流浪的修煉者中，直到八百年前，因為救了那個人，不得不逃離。＂無憂回答。
＂你為什麽要救他？＂
王妃沒有想到的是，她的這個問句，竟讓兩個靈魂修練者再次恢複人體，同時眼淚汪汪低聲哭泣。接下去的幾天，她和這兩個靈魂修煉者住在一起，從她們的回憶裏獲悉到所有關於阿普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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