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歌……廣漢知青生活回憶】----( 31 )我等待麵試的激動心情一直不能自持,極其焦慮渴望地期盼著麵試那天的到來.隨著麵試日期越來越近,我一想到即將到來的麵試,好象心裏就沒有底似的.我一直在絞盡腦汁地考慮我該穿上什麽樣的衣服去參加招工麵試,我略帶不甚滿意我現僅有的幾套衣服了.在如此隆重的決定自己命運的場合,試想一下,如果我穿著打扮不整潔,穿上一套皺巴巴的舊衣服就冒然前去參加招工麵試,將會給麵試負責幹部留下什麽樣的印象?無疑會給他們留下一幅衣覆整飭肮髒糟糕的形象.結果是必然以麵試失敗告終.
如果時間尚且充裕,我會考慮返回成都去找在春熙路上經營的那家有名的服裝店的高級裁縫師傅替我定做幾套麵料考究的服裝.如果穿上定做的衣服去參加麵試,個人形象肯定將大為改觀,麵試獲得成功的機會將大增.但時間已來不及了,很懊悔為何自己去年返家時,沒有去春熙路那家有名的紅旗服裝店去定做幾套服裝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嘞,想到這一點,心中不免感到惆悵.情緒也顯得低落起來.
無奈之下我索性把我的衣箱打開傾箱倒篋地翻來覆去找,出人意料地我突然找到壓在箱底的一套尚有七八成新的軍裝,想到時間畢竟太短.自己的準備也太不夠,要再去定做一套新衣服時間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不仿到時候就湊合著穿上這套軍服去麵試吧. 在這兒,關於這套軍裝,我還須交待一段小插曲.允許我在這兒費幾行文字來敘述一下.我記得那是在文革初期紅衛兵流行穿軍裝的時候,看到穿上軍裝紅衛兵就覺得他們顯得又時髦又有氣派,因此能穿上軍裝,這對於我尤有莫大的誘惑力,我也渴望有一天能像那些紅衛兵一樣能有一套軍裝穿在身上,那時實在是太迫不及待地想穿上一套軍裝來迎合時代潮流了.我那時對穿軍裝充滿著的那種好奇心真是當時我們那一代學生心境的一種真實寫照.這種欲望也並不甚奢.
我母親太了解我這種對穿軍裝渴望的心情,她決意要滿足我的願望替我搞到一套軍裝.大約是在一九六七年初吧,父母親還在發電廠工作,他們在工廠裏也經過了文革初期暴風驟雨式的運動的洗禮,已經多少具備了一些能承受政治運動壓力的忍受力了.我那時剛經過了全國的大串聯之後, 才從外地返回成都,我記得是在一九六六年十月初那時候趁中共中央禁止學生乘火車赴全國大串聯文件尚未正式下達之際.我抓住了這個機會由成都乘火車”沿寶成—隴海---京廣鐵路北上到北京的大串聯.
到了北京後與一位同班同學一起賃居在百萬莊的一所中學的教室裏,晚間裹上發放的軍用毛毯,在用稻草鋪墊的地上和衣而睡,大家圍繞著一個置放在中間的燒煤球的火爐取暖,雜談天下大事.周圍教室住的大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中學生,參加過兩次毛主席在天安門的接見.之後離開北京南下到武漢,再從江城到杭州,從杭州乘運河小客輪到蘇州,再從蘇州到上海,之後再從上海南下廣州,從廣州經湘黔線到達重慶轉車回到了成都.全程曆時將近兩個月.那時候我已經差不多快成為一名遊曆了半個中國資深的旅行家了.
記得是在一九六六年底吧,父母親工廠裏接受安置了一批退伍軍人,因為父親那時候在廠裏主管技術工作,與他們在工作上交往過從甚密,彼此之間就熟悉起來了.送給我那套軍服的那位轉業軍人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據他說他從部隊轉業時僅帶回來了兩三套軍服,廠裏不少人都想要他分一套出來讓給他們在學校搞文革運動的子女穿,他都不肯,主要是舍不得嗎.母親自己雖然與這位轉業軍人並不熟悉,但她在幫助我實現想得到一套軍服願望的問題上是很費了一番苦心的.
在父親的引見之下,有一天這位轉業軍人在他的車間裏幹活,我母親帶著我的重托去找他,他很誠懇地接受著母親的突然的訪問.大家寒喧了幾句問候話之後,母親才娓娓婉婉地說:”我這次來,主要是為我的孩子而來,他是一名中學生,正在學校參與文革運動,他的欲望是極想擁有一套軍服穿,他也像其他同學一樣充滿了好奇心,想穿著軍服去參與文革運動.一套軍服對他誘發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母親情不自禁地說出了這番話.之後的一切的問題差不多就等他開口應允了,而他憑他富有人情味的了解力,便早就先替母親想到了.
他說,對此好奇心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你的孩子想要”穿上軍服搞運動”,看上去他就像一個真正的解放軍那樣,這是怎麽樣得意的一件事情喲!我一定要幫助他實現這種願望,這就是我要送他一套軍服的原因吧.為了了卻你孩子渴望穿軍服的心願,他表示他願意幫忙,讓出一套軍服給我.事情的進行,就這樣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順利到母親自己都感覺到有些稀奇.下班後他到我們家來回訪,他自然連帶著把那套軍服帶來了.而且他早就把那套軍服洗幹淨,熨燙過了,用白紙包裝好交到我母親手上, 母親在心裏著實地感謝著他,再三地向他表達謝意,一再挽留他在我們家用晚膳,他謝絕了,說了幾句簡短的話,就告辭走了.
他走後,母親鄭重其事地把這套軍服交給我,一直潛藏在我心裏這一宿願總算得到了充分地滿足.我把紙包裝打開,很驚喜地欣賞著這套軍服,旋即穿上,對著鏡子照一照自己,我帶著愕然的神情注視著鏡子中的我,發覺與自己平時的穿著相比,簡直就像判如兩人一般,我越長久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越對麵試成功抱負著的希望越大.穿上它好像把我當年曾孕育過的理想和抱負都融合在一起了,人也茁壯成長起來了,不一會兒我的思緒就從夢想中回複到了現實.雖然當時的生活還受到諸多的條件限製,但已經點燃了的這一線希望是非常蔥籠青春的,我開始變得越發自信起來了.這就是當時帶有那個時代標記的青年學生心情的一種真實寫照吧.
麵試那天我和妹妹都穿上了一身適意的衣服,我自然穿的是那套軍服.我們將一道前去廣漢知青辦參加招工麵試.時光仿佛又返回到了童年時代,我記得我們小時候,每月總有一兩次父母親帶我們乘船渡過長江去宜賓城裏去玩耍,父親背著妹妹,母親手牽著我步行去離家幾裏遠靠長江邊的碼頭上船.現時的愉悅的心情與那時相差無幾.這些都是記憶中最使我們感著愉快的事了.
此刻就在我們準備出發去麵試時候,在房門口,出乎意料地遇見了同一生產隊的住在我隔鄰的成都知青李XX,不知道他從何處得知我們當天要去廣漢縣城參加招工麵試,他執意要陪同我們一起前往麵試.我看他麵容顯得很憔悴,情緒也顯得很低落,一問原由,才得知他這次沒有收到招工麵試的通知書.”為何這次麵試把他排除在外呢?”妹妹訊問道.我想促成這件事的自然是對知青的招工政審調查結果引發的吧.我回答著她的提問.
有關這次對知青的招工政審調查大概的情況是這樣的:大約在兩個月前,在我們大家都不知曉的情況下,為了這次招工有關的招工單位與縣知青辦聯合就開始對知青政審調查工作了.後來母親告訴我,有關對我們兄妹倆的政審調查是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們工廠人事科的一位幹事無意之中向她透露的,據稱,事情大約發生在我們收到通知書的兩個月前,招工單位派出的兩位政工幹部攜帶外調介紹信專程來訪父母親的工廠,他們找到當時廠軍管會的軍代表負責人,談及到擬招工我兄妹倆的事宜,需要組織政審調查我父母親解放前曆史上有無問題及解放後曆次政治運動後的組織審查結論.要求被允許查閱我父母親的人事檔案材料.
該軍代表仔細審閱了他們帶來的組織政審的介紹信後,很認真負責地答複道:沒有問題,你們可以查閱他們的人事檔案材料’隻是他們父親由於是廠級幹部,人事關係歸省電力局管,他的檔案材料由局人事處存檔保管,沒有在廠人事科,而其母親的人事關係歸廠裏管,其檔案材料則存檔在廠人事科,可以查閱.廠軍代表很客氣地對他們說, “我大致介紹的情況就是如此.希望你們能順利地展開你們的外調工作.我們會隨時全力協助支持你們的工作.”由此看來廠軍代表也沒有找什麽托詞來推委敷衍了事,而是很負責任地向他們說明了實際情況. 軍代表把話說完了.他們即刻就按照軍代表吩咐的話去做,去到了廠人事科查閱了我母親的人事檔案材料,審查了解放前的曆史背景到解放後所經過的曆次政治運動,從中也沒有發現什麽意外的情況.
隨即他們向軍代表匯報了他們的組織政審調查結果,得出的結論是組織政審調查合格,擬於返回單位後將向有關的領導匯報這次政審外調的情況. 軍代表當即向他們表態說:”他們父母親曆史清楚,無任何問題,解放後曆次政治運動的表現是好的,現實工作的表現出色.
隨後這倆位政審外調的同誌對廠革委會和軍管會為他們工作提供的幫助和支持表示非常感謝.並同時感謝軍代表向他們提供的極有參考價值的情況介紹,使得他們能順利圓滿成功地完成這次政審外調任務.聲稱他們的政審調查結果表明其父母親的政審調查是合格的,其子女符合招工的要求的.如果最後經體檢合格,就將會正式成為他們單位的員工雲雲.他們還順便向廠軍代表簡略介紹了他們這次的招工計劃,稱這次招工的規模較大,準備在成都附近郊縣的農村招收一大批知青充實到生產第一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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