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我的音樂老師(活動)

來源: 江上一郎 2007-04-14 20:47:37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4814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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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我讀了三間學校,由上海到農村,再由農村到上海,上的都是民辦小學。

我不知道公立小學的老師是怎樣的,我隻曉得,民辦小學的老師,幾乎個個是多麵手。教數學的,也教繪畫(不過她對我說:你畫自己的,別照我的畫)。教曆史的,會兼體育課;上體育課的,又當班主任。。。這位音樂老師,打乒乓,是他教,寫毛筆字,是他教,語文課,也是他教,還任別班的班主任。
我和幾位小學老師的聯係,一直沒斷過。

90年代初,由美國回上海辦點事。開飯店的老朋友,剛剛結束了港幫菜式的經營,引進杭幫菜式大廚師,知道我好吃,請我前去試菜,還說有朋友也一起來,當作宣傳。恭敬不如從命,我當了順水人情代表,將T兄和住在附近的成老師(化名)喊了一起,當吃客去。

席間,主人家非要我唱卡拉ok助興不可。她請了滿滿一座宴席,冷盤熱炒海鮮水果十幾道。我能推辭嗎?滿堂十幾桌各式各樣的客人,對走慣江湖的老麵皮我來說,沒啥可怕,飯後,誰都不會再碰見,獻醜就當作娛樂主人家吧?可是,在這位老師,這位小學的音樂老師麵前。。。。?

嘜克風已經塞到我手裏,我硬著頭皮,走上高出一級的台階,轉過身一看:老師他已將座椅轉向我,他將高高的鼻梁上的秀郎架眼鏡往上推了一下,專注的,眯上眼睛,抿著薄薄的嘴唇,微笑著---那微笑的含義,隻有我知道。。。。。。

50年代末,60年代初,上海的民辦小學,非常簡陋,可是,我們好像從來不覺得缺少什麽。沒有正規的乒乓球桌子,我們就用課桌拚起來。在老師的指導下,不是一樣出去比賽贏得不少榮譽?即使輸了,玩球的樂趣還是不減呀!沒有操場,弄堂過道,都可以做廣播操和玩遊戲呀!

成老師,高高瘦瘦,長長的頭發,向後腦包過去,我們背後就喊他“成包頭”。不過,他不用太多的發蠟,要不然,他不會老用右手的手指,將長長的掉下來遮住秀朗架眼鏡的頭發撩撥過後麵,女同學有的欣賞他這個動作,說“有味道”,有的說他作狀。

小孩之見,他當然不在乎。可是,一位教會學校培養出來的女老師,對他的一往情深,他居然也不放心上。女老師是我們的班主任,不算漂亮,但是學識,做人,教學態度,絕對和他匹配---他瀟灑是公認的,但是並不俊朗,好像有點清高吧?可又不是--後來的交往,他結交的女朋友,我基本上都見過,都是實惠普通型的女子,並不見他挑剔。

30年後大家重聚,我們的班主任她依然獨身,人到中年的女同學都為她憤憤不平,可是,女老師仍然微笑著說:成老師,是個真正的紳士。

我們班上有個女同學,樣樣都好,就是功課不好,一般來說,該留級了,可是,成老師說她的歌唱得特別好,還是讓她繼續升學---後來,她入了軍隊的文工團。

紅衛兵學生想給他麻煩,可是,又抓不到啥把柄,他父親是舊社會的洋行職員,不是信任的對象,但是也不是革命的對象。於是,那個紅衛兵頭頭,換了個方法,借串連的名義,去向他“借”錢--他說,錢我就沒有--送你點糧票吧。--那時候,糧票就是錢。我知道後,大罵那家夥不要臉,因為,他是個功課不好,又當不上紅領巾幹部的政治投機分子。可是成老師輕鬆的說--算了,我知道,他家經濟不好。

我當課代表學生,去他得班聽過他教寫作文的課,那時才知道,他受同學歡迎的理由:風趣幽默,身體語言活潑生動,表情豐富,視聽感官都被他帶動起來:

“。。。寫文章,當然要有想象力,不過,想象力,要符合角色的身份和個性。比方說,寫雷鋒,你就不能想象他上理發店,吹了個像我這樣的包頭,搽了點法蠟出來,腳上穿著烏黑發亮的小方頭(他高高得翹他腳上的小方頭皮鞋)去幫大娘跳水。。。”

我坐在最後一排,看到所有的同學都在笑--你會忘記這樣的小學老師嗎?

相比之下,我們的班主任女老師那種理性的,深入淺出的分析,雖然也非常有啟發性,可是張力和感染力,似乎少了一些--所以,她讓我作課代表去學習吧?

什麽樣的人,才能被教會學校培養出來的自律嚴謹的老師在被拒絕幾十年之後,還說他是位紳士呢?

即使大風大雨大水塘,如果穿著新的小方頭皮鞋,他都會像平時一樣,跨著一向得大步子往水裏去。。。
我想起李漁講過的一個有關氣質的故事:一個女子,寧可淋濕,都不願意躲到擠滿了各式各樣男人的屋簷下避雨。我又想起了上海衣著光鮮,年輕美貌,抓著LV手袋衝進地鐵車廂前仆後繼搶位子的現代派女子。。。

還不夠理解何謂紳士?那麽。隻能說說他的哥哥了。

他雖然受著我們的崇敬,可是,他的嘴裏,老是我哥哥我哥哥--無非是,他哥哥是個真正的職業的藝術家,在專業藝術團體擔當演奏。起先,我也像他一樣,極其尊重專業人士的藝書修養和表演的技藝,可是,越是接觸多,那種藝術家自以為是的自私自利,實在叫人無法恭維。

他引誘女學生,一而再,再而三,當某個女學生要討個說法的時候,他居然會說:你隻是個街道工廠的女工呀!這個女子當她的學生,間接的,還和我有點關係。好在她和她的家長都是明理的人,沒有對我發任何牢騷,隻是搖頭興歎!後來,他遇到的女學生,以及學生的家長,是另一類型的人家---他那藝術家的傲曼演出,在監獄裏找到了新的舞台。。。

想起我的老師在他哥哥麵前的卑謙,我才知道,有些東西,比技藝,學識,名氣,遠遠重要的多了。

文革中,在人人自危的時代,在老師和學生互不信任的歲月,成老師像朋友一樣接待我。他不但相信我,還相信我的朋友T 兄。我倆在強說愁的日子裏。時而晚上由中山公園,跑去他外灘的家。那是整整一條20路電車由頭到尾的路線。在青少年成長的文革鐵幕時期,一個文化知識生活修養隻要比我們強一點的人,都值得我們這麽長途跋涉。在親人都不怎麽來往的時代,他從來沒有回避過一次,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就像朋友一樣,雖然,他年長我10歲。

我們一起到四川路橋下吃雞粥,到小弄堂裏吃雞鴨血湯,喝啤酒,吃花生。三個人將錢幾分幾分的掏光了,我和堂兄就從外灘走回中山公園--南京東路外灘,南京中路,南京西路,愚園路。。。要化兩小時吧?,沒戴手表,也沒有去留意,不過,哪條弄堂有小便池,那條是死弄堂,我們卻了如指掌。

成老師還為我介紹了老畫家,那時,老畫家都在危機中度日子。成老師將家裏上百份50年代初至文革前的文化藝術演出節目單送給我,為我打開了鐵幕的一條小縫。雖然離開學校了,雖然停學了,可是,他還是我的老師。。。

在所有的西方藝術幾乎都被批判的日子裏,從他給我的私人“教材”裏,我知道了一些社會上不可能出現的知識:日本鬆山芭蕾舞團《白毛女》(嗬嗬,原來我們學人家的!),俄羅斯小白樺藝術團,芭蕾舞蹈家烏蘭諾娃。。。逐漸的,那些浮躁的高音喇叭音樂,那些粗糙的宣傳繪畫,對我的侵蝕力,漸漸減弱了。

有一天,老師來到我的小房間,稱讚我將細網格的白紗蓋在一張德國少女的大相片上:嗬嗬--一郎的審美觀進步了,懂得虛的藝術了!另一位老師和老友記T 兄都沒有這種感覺。他是個善於發現人性中美好一麵的老師,即使在“真善美”成為“罪惡”的黑暗時代。

成老師的專業藝術修養,無法和他的哥哥相比。可是,他沒有賣弄自己的知識,他用有限的文化藝術知識,全心全意地傳授給我們這幫無知的青少年。好像他分享著和我們相處的每一刻。

他甚至能將刻板的革命音樂和歌舞,處理得與眾不同,在“毛澤東思想宣傳小分隊”多如牛毛的時候,他領導的小學生演出隊,全上海出名。

我去看過他們的演出,看到他在非常有限的條件下,如何發揮自己的創作才能。他不在乎內容,那是沒法在乎的東西,可是,他用的形式,體現出與眾不同的品味。
在他的這種創作的啟示下,我主持了中學的大批判專欄,以美學為主,也得到一些意外的創作樂趣。

紐約的老朋友,請美國作家亨利米勒(“北回歸線”的作者)看《東方紅》歌舞電影。亨利看完之後,冷冷得說:POOR IDEA!他真正看到過德國,意大利,美國,蘇聯各種風格的政治宣傳。無論敵我,都是由一流藝術家來設計。可是我們,一流的藝術家不少都成了右派,要不,就像成老師的哥哥那樣,在對女學生作“個別輔導”吧?。。。

80年代初,我拜訪北京的大畫家,他問起香港某大學的著名畫家。我告訴他,因為他瞞著老婆和女同學搞風流事件弄得滿校風雲,校長請他辭職了。北京的大畫家不以為然的說,這事,咱這兒寫張檢討就過了。

我們的成老師,完全有風流的足夠本錢(我親眼見過一位平時態度極凶的美貌女服務員,對他的服務溫柔眉眼得叫我目瞪口呆!),除了藝術專業,他的哥哥高度長相行為--沒一樣及得上他。30年裏,他教過無數的女學生,以我所知,他沒寫過檢討。

陳老師彈琴的姿勢,專業的人覺得有點好笑,可是,我覺得他的自我感覺不錯呀,手彈得高點,底點,有啥關係,音沒錯呀,節奏也比其他老師好呀,他搖頭晃腦的樣子,我們都喜歡看哪--出國才知道,為了演出效果,用腳彈都可以呀!關鍵的是,他教唱的歌,我們都喜歡唱,都唱得好開心--比其他老師教的時候,唱得更投入,更開心。

可惜,我的嗓子。。。可能是小時候農村的風吃得太多了;要不,就是在公園門口賣涼茶的時候,喊得太大聲了---變聲的時候,變得沙啞,破裂,單薄。。總之,難聽!總之,和我高高的個子不吻合!
有天,上課學到“童音沒變離開家。。。”老師說,“一郎同學,就是童音已變還沒離家。。。”羞得我想找地方鑽!

有個男同學的嗓子好聽極了,每次領唱都是他。後來,還讓他去少年宮接受訓練。可是,他個子矮小,當指揮,他壓不住台。上帝是公平的吧?從小,看街上的樂隊的遊行,我最希望自己就是那個走在前麵第一個,拿著發亮的金屬指揮棒的人。所以,當成老師叫我當合唱團的指揮,真是興奮。可是,興奮過後,是焦慮萬分---我行嗎?

成老師說,你這小子,嗓子破,難聽!不過,節奏感還不錯!(是嗎?)我聽過你打隊鼓,節奏蠻準的。(真的?!--那是令我非常開心的事情,那節拍,40多年了,我現在都能準確地打出來!)指揮,隻要節拍準就行了。我示範,你看著。。。

《我們走在大路上》,那是首困難時期,鼓動人心的歌,作曲是李劫夫。
這首歌,從一開始,就情緒飽滿,走革命大路,可不能溫柔消極。這歌,非常容易上口,不過,每次指揮的時候,我要努力忘記我的姐姐,她老唱成“我們走在大樹上”,嗬嗬,我們又不是雜藝演員?

看到陳老師激動的表情和瀟灑的手勢,我努力的印在腦子裏,回家就照著鏡子模仿,練習。。。

這首歌是倒切音入唱,老師教我,聽到音樂引子,一開始往上提手,而不是一般的往下揮。。。還真怪!

大路走完了,幹嗎呢?《學習雷鋒好榜樣》---難度來了。

不是雷鋒難學,挑挑水,推推車,翻翻書--太容易啦。這學雷鋒的熱情,唱到一半,按我的手勢,分成兩重唱,然後,再看我的手勢,又成為合唱。看老師指揮,兩手此起彼落,既灑脫,又實用,同學們唱的一板一眼,分合自如。嗬嗬,我上去試試 。。。他們不像在唱歌 ,像在吵架,有 伴奏的吵架 。吵架,當然學不好雷鋒啦!不是同學們唱錯,是我搞亂了節拍。

我求老師放過我,我實在沒能力沒勇氣,麵對天天見麵的同學,尤其是女同學。原來還想在她們麵前顯顯自己的音樂天份,可現在,我覺得每個同學都在嘲笑我:活該!

成老師拉我到一旁,非常耐心的和我談話:
“。。。我要彈琴伴奏,沒法指揮。其他老師,沒有代表性,節奏也不一定好過你。(?)你想想,這次演出,是我們兩家學校合並的第一次,我們不顯示一下學生的素質,嗬嗬,那些洋房區的老師和學生就會一直看不起我們。同學中,就你高大,沒有人可以取代,再說,你的節奏感,真得不錯,而且,你的模仿力也不錯。隻是需要時間,時間,我們還有,你再看看我的示範,你先相信我,然後,再相信你自己---來吧!。。。”

人小的時候,從來不覺得自己小。關鍵在對方,老師沒有將我當小孩,我就覺得自己是大人了。

我似懂非懂得繼續向他學習,節拍的試聽,理解和掌握。。。。

兩校合並大合唱,在公共食堂裏舉行,幾十張課桌合並成舞台,幾十個學生上上下下,嘁礫叩咯。當上百隻眼睛盯著我一個人,幾百雙眼在我背後的時候,我感到兩條小腿在發抖。我看了看成老師,他鎮定地給了我一個眼色,點了下頭。我除了緊張還是緊張,不要說姐姐的“走在大樹上“的搞笑歌詞,就是自己姓啥,都忘記了。

成老師的風琴伴奏,已經在我和他的眼神交流之後立即響起,我準確的起手切入:
“我們走在大路上,
意氣風發鬥誌昂揚,
革命風暴席卷著全球。
牛跪鬼蛇神一片驚慌。
向前進!向前進!革命風暴不可阻擋!
向前進!向前進!朝著勝利的方向!。。。。。。”

好像沒有出錯?!成老師在掌聲中,向我笑著,又點了下頭。。。

“學習雷鋒,好榜樣。
忠於人民忠於黨。
願作革命的螺絲釘,
共產主義品德放光芒。”

經過成老師把著手的指導和我仔細的觀摩,兩重唱的指揮方法,已經沒問題了,看著同學們不再為了學雷鋒“吵架”,好像是有次序的爭先恐後。到了尾聲,分開後再合在一起收音,真爽!

這時我,緊張之外,有點小小的激動了。

接下來的歌,是到目前為止,我都認為在政治上藝術上都非常有風格和有高水準的革命歌曲--《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這麽偉大的理想,這麽壯麗的旋律,叫一個乳臭剛剛幹了沒多久的少年來指揮和演繹,實在不可思議。不過另一種解釋說,真正好的曲子,誰唱都好!誰指揮--都行!成老師說行,就行吧!

“山連著山,海連著海,
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
海靠著山,山靠著海,
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

(----這時,我的手勢要由氣勢澎湃的感覺轉入抒情的女聲合唱:)(食堂裏的氣勢?)

“紅日出山臨大海,照亮了人民解放的新時代”

(接著又轉入雄壯的男聲合唱:)(小學生也能雄壯?)

“看舊世界,正在土本瓦解。
窮苦人出頭之日已經到來!已經到來!”

(再男女合在一起合唱:)

我們是山。我們是海,
我們打碎的是腳鐐手銬,
我們得到的是整個世界!”
“山連著山,海連著海,
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

----這樣的歌曲,隻要有一絲正義感的人,都不會無動於衷把?

那時,雖然我們還小,雖然,我們的國家剛剛挺過了三年自然災害的苦難,那時,我們還沒摸過籃球,還沒有操場,還沒有一張乒乓桌,還沒有禮堂。。。可是,我們有全心全意投入教育工作沒讀過師範的老師,還有我們這班洋房區的平民區的孩子們的純真的投入:我們信我們的歌詞,我們信我們的旋律,我們信我們的老師,老師信他們的學生。。。至少,此時此刻,老師和同學都信我的指揮。

我唯一的一次合唱團指揮,40多年了,還曆曆在目。。。

。。。。。。。

30年後的今天,讓我當上指揮的音樂老師,就在麵前,等著我唱卡拉OK了。。。

我唱了首劉家昌的《海鷗》,我從小喜歡看海,喜歡看海鷗。我不敢看老師,低著頭。。。唱完之後,我紅著臉,戰戰兢兢地走到他麵前。。。

他又托了下那付幾十年不變的秀郎架眼鏡,笑著斜著頭,點了一下,作鼓掌的手勢,若有所思地說:嗬!想不到,年歲大了,加了點氣,你的破嗓子,居然唱得---還過得去!

哈哈哈--我和他一起會心的大笑,我笑得出了眼淚:30年的功夫呀!由不準我唱歌到“還過得去”怎不叫我 高興得流淚呢。。。

。。。。。。。。。

那天的歡樂晚餐,是我和老師的最後的晚餐。

沒多久,成老師走了!

那天早上,他匆匆的,沒吃早飯就去學校,上課鈴剛打過,他怕學生久等,就像往常一樣,跨著大步子,三步並成兩步,噔噔噔。。。一口氣,登上五樓的教室,倒在他的學生麵前。。。

成老師走的太突然,不過,也走得瀟灑。

那年,成老師才5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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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裏,在校內和校外。老師隻是付出,我從來沒有機會回報,他也沒有任何要求。無論是我家境貧困,還是父親赴港,無論是我到香港還是美國回去,他對我的態度一向如舊。

30年後的老師們敘舊,還有舊情風言風語,酸酸溜溜。隻有成老師一貫的紳士作風,沒人說他的壞話,他也不說人家的是非。難怪,至今獨生的班主任女老師,仍說他是真正的紳士。

他哥哥是個藝術界的專業名人,我看,做人做事卻非常“業餘”;而成老師半途出家當民辦小學“業餘“教師30年,做人做事卻非常“專業”。

如果成老師沒有缺點,那就顯得我們的交情不夠深,不夠真。

他態度瀟灑節奏飄逸,可是牙齒不整齊,不幹淨,抽太多得煙。
他的書生氣過重了點,對所謂的專業藝術家的哥哥那份保守的態度,溫良有餘,氣概不足。
他的經濟一直不太好(那時小學老師的經濟能好嗎?),常常借錢,不過,有借有還。
每次你找他---他都是同樣的那句話:“我正好想起你”----口頭禪居然可以30年不變!
我和T兄都以為他說說而已,直到有一天:他將近25年前,我們三人合影的相片,完好無缺送給我--說知道我東闖西蕩,一定不見了,我才相信,他從來沒忘記過我。
我們班中年發福的女同學都嫉妒我們有這麽好的紀念品,還嫉妒他永遠不變的瀟灑體型和翩翩風度。我們三人模仿25年前,重拍一張合影,嗬嗬,歲月,好像隻在學生臉上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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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1

我的生活和工作,似乎沒有離開過成老師教我的音樂節奏。

大合唱不久,我被全校師生選為大隊長主席;(我德政治生涯的最高峰)
到農村,大隊讓我帶十幾個知青和青年農民組成“小分隊”--混到了不少工分和快樂時光;
我的人體繪畫學習,隻學到兩個字:節奏;
我的舞台,電影美術設計,常常和音樂配合;
畫麵的,筆觸的,色彩的節奏感時時在不斷的學習和創作中;
最近,跳老年拉丁舞當健身,看到一位節奏感遲鈍如當年的我的中年人,我又一次想起了成老師的悉心教誨。。。

成老師,一郎在此向你鞠躬,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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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2

如果是成老師的學生,可能知道我,如果細節(如歌詞)記憶有所錯誤,請指出,請看在“大激動”的麵上,多多包涵“小激動”!歡迎來qqh!

所有跟帖: 

大頂------先頂再讀。 -混跡北美- 給 混跡北美 發送悄悄話 混跡北美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4/15/2007 postreply 05:54:02

江君好文筆! 頂 -開心豆豆- 給 開心豆豆 發送悄悄話 開心豆豆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4/15/2007 postreply 08: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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