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一張模糊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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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五都選舉聯想:國民黨,一張模糊的照片


謝盛友:國民黨,一張模糊的照片


台灣五都選舉,才讓我想起國民黨,我天天跟蹤台灣新聞。輿論普遍認為,這次選舉的結果不僅影響未來政局,也是2012年大選前哨戰,台灣著名政論家南方朔更是直言“它結結實實的就是兩黨的總決戰”。

妻子問我:“你每天看台灣選舉新聞,有什麽用?”
我反問:“你每天教洋人中文,有什麽用?是否有用,不是你我說了算;是否有用,不一定是現在說了算。”

這場對國民黨充滿考驗、甚至牽動台灣藍綠政治版圖的選戰,與我有何相幹?想一想也是,台灣選舉跟我實在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國民黨跟我實在有關係。

小時候,國民黨對於我就是一個“恨”。我經常無辜被同學毆打,所以我心裏很恨國民黨。在學校裏,不知道為什麽經常被罵“國民黨狗崽子”,回家的路上經常被強壯的同學圍攻,幾乎每天迎接別人扔來的石頭,我的書包裏經常被人放入狗屎,……。我問我媽媽,為什麽這樣?媽媽回答說:“你爸爸曾有一段不光彩的曆史。”

長大了,國民黨對於我就是一個“怨”。我實實在在地感覺到,父親“不光彩”的曆史給我們兄弟姐妹帶來的“恥辱”,因為爸爸1949年以前國民黨文官的身份,讓我們兄弟姐妹很多次失去升學升遷的機會。

後來啊,國民黨對於我就是一個“痛”。我沒有因為國民黨而獲得任何好處,卻因此而被牽連。奇怪的是,當我知道我爺爺跟隨蔣中正北伐,大學畢業後,為了救國,嘔心瀝血,日夜辛勞,竟然於民國24年在南京出席國民黨五中會時病逝,對於國民黨,我反而不恨了。

大學畢業後,在工作單位裏認識了蔣麥占[1],我們成了好朋友。蔣麥占年齡比我大二十多歲,我理所當然叫他叔叔。有一次,我們徹夜閑聊。麥占叔叔告訴我,他1981年第一次出國考察,上了飛機還不敢說,等飛機在美國降落後,走出機場,他才跟代表團團長說,他是蔣廷黻[2]的親侄子。我當時立刻體會到麥占叔叔的良苦用心,若他在上飛機前暴露,出國就免了。到了紐約,下飛機,麥占叔叔當然想去看一看他的伯伯,當然是蔣廷黻博士的安息之地。

2010年1月,我在閱讀蔣廷黻,把“蔣麥占”放在Google,竟然看到國內某網站刊登麥占叔叔逝世的訃告。我的腦子一下子回到長沙、回到銅祿山。麥占叔叔的家庭,沒有因為蔣廷黻而獲得任何好處,與我們家一樣,在文化大革命中卻因此而被牽連被迫害。

出國前,我曾經大膽地問我父親:“爸爸,你1950年為什麽不去台灣?” 話說出口後,我立刻後悔,不應該再次用針刺父親的傷痛,麵對我的“逼供”,父親無語良久,搪塞給我一個“忠孝難兩全”:“我去台灣,誰養你的奶奶?”

肩背父親的“忠孝難兩全”,我1988年踏上北去的國際列車,穿越西伯利亞和柏林牆,來到德國巴伐利亞自費留學,不久後,父親逝世了。與麥占叔叔之間,偶爾(尤其是過年過節)我們還有電話聯係。

在德國,我讀索爾仁尼琴,大作家用他的一生告訴我們:“善與惡的界限,不是在國家之間,不是在階級之間,也不是在政黨之間,而是在每一個人心中穿過。”

讀大文豪的話語,我似乎找到了一個小答案。

現在啊,國民黨對於我就是一個“傷”。這個“傷”,連我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其實,現在的國民黨與我毫無相幹,“哪一個政黨最能領導台灣”,國民黨的“政權保衛戰”,關我什麽事?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台灣每次政治“動蕩”,每次大選,都會牽動我的每一個神經,都會撥動我的每一根心弦。

也許,就因為國民黨在我心中是一張模糊的照片吧。


寫後記:

我的“恨”、“怨”、“痛”和“傷”,也許跟國民黨有關,似乎不是國民黨造成的,這可能就是心中的照片越來越模糊的原因吧。


注釋:

[1] 蔣麥占先生曾是中國電工技術學會工業與建築應用電氣委員會、美國IEEE的高級會員,同時還是IECTC64中國的委員,長沙電氣設計工程師學會理事長,施耐德的《電氣裝置應用(設計)指南》(中文版)的總譯審。他長期從事電氣工程的設計工作,不僅在工作中為國家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而且在電氣工程的設計技術的研究工作中卓有成就。在他退休以後還積極進行有關技術的研究和交流,深受全國各地業界同仁的欽佩和尊敬!

[2] 蔣廷黻(拚音:Jiǎng Tíngfú;1895年12月7日-1965年10月9日)中國歷史學家,外交家。1906年初,11歲的蔣廷黻進入長沙明德學堂就讀,一學期後轉入美北長老會在湘潭所辦的益智學堂,在那裡深受美國傳教士林格爾夫婦的影響。1911年,16歲的蔣廷黻受洗加入基督教。1911年,16歲的蔣廷黻前往美國求學,就讀於密蘇裏州parkville的派克中學,半工半讀。1914年進入俄亥俄州奧柏林學院,主修歷史學,獲得文學士學位。此後曾應基督教青年會之徵,赴法國為華工服務。1919年,蔣廷黻回到美國,進入紐約哥倫比亞大學研究院,師從海斯教授,攻讀歷史,1923年獲哲學博士學位。1923年,蔣廷黻回到中國,先後任天津南開大學、北京清華大學教授,清華大學文學院院長、歷史係主任。1932年,蔣廷黻與胡適等人共同創辦《獨立評論》雜誌。作為歷史學家,蔣廷黻不贊成中國傳統史學研究的考據方法,引進西方的現代綜合的歷史研究方法。蔣廷黻擔任清華大學歷史係主任期間,進行了一項建立現代中國歷史學的宏偉計劃,要使中國歷史的每一個時代都有專門學者和教授研究。為此他一麵著力網羅已有成就的學者,一方麵積極訓練一批年輕的學者,減少他們的授課時數和行政事務,為他們提供良好的研究條件(參考書、助理人員),讓他們潛心研究學術。因此,清華歷史係中國史研究的形成了陣容可觀的教師隊伍:中國通史及古代史專家雷海宗,隋唐史專家陳寅恪,元史專家姚從吾和邵循正,明史專家吳晗,清史專家蕭一山(兼任北大教授),蔣廷黻本人則專攻近代史及近代外交史[2]。他在研究中國近代外交史過程中,形成了一套對近代中外關係變化如何影響中國歷史發展的看法,十分重視中國近代對外關係史檔案資料的整理工作。他以當時首次影印刊布的清宮檔案《籌辦夷務始末》為基礎編輯了《近代中國外交史資料輯要》(上、中兩卷),收購散藏於民間的檔案,編輯道光、鹹豐、同治三朝《籌辦夷務始末補遺》(同治五年以下未編成)。1935年12月,蔣廷黻離開清華大學,以非中國國民黨員的學者身分加入民國政府,任行政院政務處長。後從事外交事務,1945年被任命為中華民國駐聯合國常任代表。1961年11月,蔣廷黻改任中華民國駐美大使,兼駐聯合國代表。1965年10月9日病逝於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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