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若問名何氏?家住江南本姓秦。
劉心武認為送出的是宮花,而“惜花人”“姓秦”,應當是“暗示了秦可卿出身高貴,來自宮中”。
第四,可卿死後,賈珍為她安排後事,但找不到好材料做棺材。薛蟠說,他保存有一副“檣木”板子,是“原係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因他“壞了事”,就一直沒用。連賈政都覺得太過分了,“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但賈珍執意要用。劉心武寫道,“義忠親王老千歲用的棺材木最後變成了棺材,秦可卿睡了進去,心安理得地睡了進去,名正言順地睡了進去”。那麽,劉心武繼續問道,“秦可卿是什麽人哪?她和義忠親王老千歲有點什麽樣的關係呢?”
第五,秦可卿出葬的規模遠遠高過了她死後為她捐來的官銜“龍禁尉”。出席葬禮的的王宮貴人中,包含了像北靜王這樣的皇帝最寵信的王爺。對比一下寧國公的嫡孫,秦可卿的公爺爺賈敬死時葬禮的規模,就知道秦可卿在賈府中的地位是多麽重要了。
第六,賈府主要男性統治者的婚姻。從賈代善,賈政,賈璉,賈珠所娶的夫人看,賈家是很注重門當戶對的:不是與他們共享四大家族盛名的千金,如賈母,王夫人,王熙鳳;就是出生書香門第的淑女,如李紈。唯有那兩個作為反麵人物出現的賈珍和賈赦,他們的太太不出自豪門書香;但追究原因,卻發現她們不是男主人的原配,或是續弦,或是添房。說明賈家的婚姻是很講究門當戶對的。所以,劉心武問,作為寧國府唯一的嫡孫賈蓉,會娶一個小員司抱來的棄嬰為妻嗎?
可能還有第七、第八,鑒於篇幅,不多汲取了。總之,在秦可卿身上,劉心武說,紅樓的疑問多多。
說實在的,我很欣賞和敬佩劉心武精讀紅樓和認真思考的精神。其中的幾個疑問,以前老一輩的紅學家曾質疑過;劉心武以自己敏銳的目光,又發現了更多的遺漏。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說劉心武也是一位紅學家,並不為過。但他並未停滯在發現問題階段,也不去探討小說出現這些漏洞的主觀和客觀原因;而是要給這些問題一個一次性的解決,從而建立起紅學的又一新學---秦學。
“秦學”中的劉心武,不再是一位重史料,重研究的紅學研究者,而是一個充滿故事編篡能力和組織能力的小說家。因為劉心武的結論和回答是:秦可卿不是從育嬰堂抱來的棄嬰,而是小說中給賈府寫對聯的那個“東安郡王穆蒔”或後來壞了事的那個“義忠親王”的女兒。這個女兒因“義忠親王”的壞事而藏匿於賈家,等待著重見“天日”。秦可卿的創作原型是,現實生活中康熙廢太子胤仍的女兒。曹家在“日”“月”的爭鬥中,為保護主人集團的利益,窩藏了廢太子胤仍的女兒。這個秘密被當局者發現後,直接導致了曹家的第二次毀滅。由於曹雪芹不敢把這段“史實”如實地寫入紅樓,則出現了圍繞在秦可卿的種種謎團。
這就是“秦學”的中心內容。圍繞著這個中心,劉心武還有其它的考證和結論;並以元春,妙玉和秦可卿的死因為題,寫了三個“之死”的中篇小說。如果說,以宣揚“秦學”為目的的專著《紅樓望月》,和這三篇小說一樣,是文學作品,是對紅樓的再創作,我看未嚐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好事。但劉心武堅信他這種篡改原作(秦可卿的出身和死因)、編造曆史(廢太子胤仍女兒的故事和曹家的窩藏)的穿鑿附會是對《紅樓夢》的嚴肅考證,是開創中國曆史和文化的一“學“,實在令人無法接受。下一節,談談我對我“秦學”和《望月》的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