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誌《敬重與惜別》讀後隨感

戰後的日本，荒誕劇和有關的電影不少，當然，荒誕的政治鬧劇也層出不窮。

荒誕劇的演出，有時會以正而八經的姿態出現---看多幾次，自然能分辨哪些荒誕劇是嬉笑怒罵之後，令人從不同角度去觀察、去思考、去感悟；而有些荒誕劇---僅僅是鬧劇而已。

旅日作家張承誌先生，顯然是荒誕劇看得不夠多，要不，他不會上了日本人的當，將前兩年在廣島原爆資料館內的鬧劇“審判投下原子彈的廣島國際民眾法庭”---當作值得關注、意義深遠的事件反反複複地寫了好多上了當還以為占了便宜的文字—編進了他的《敬重和惜別》（2008）

查新浪的當年當日新聞 ，隻是四行小字的報道。

某些日本人，居然在東京大審判六十年之後、在南京大屠殺65年之後、在不作徹底的謝罪和認罪道歉和賠賞之時 ---居然在廣島“開庭審判”他們入侵偷襲的美國了。

可笑的是，張承誌先生卻認為這個“法庭”---“ 它雖屬於民眾法庭，但與國際機構設置的正式法庭，擁有同樣的形式”---形式？ 鬧劇的布景、道具、演員、台詞、甚至文件和所謂的“控訴”----看起來再真實--還都是荒誕劇表演的“形式”--而已吧！

張承誌先生是怎樣看這出鬧劇的呢？

----“堂堂的世界上，活靈活現地演出著這樣的活劇 （謝天謝地，承認是在“演”了）：——一方是謹嚴得近乎迂腐的、一五一十說理的和平人士；另一方是驕橫蠻霸、滿嘴流氓腔的的美國總統“。（演“總統”的演員出席了嗎？）

張承誌先生介紹的這個“法庭”的“檢查團、法官團、證人團”---沒有一個人的名字，連“演員”的藝名都沒有。就這麽個荒誕劇“法庭”，在大約500人的旁聽下---兩天後，就“宣告”美國總統、國務卿、將軍等15 人全體“有罪”。因為他們都“違反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條列、違反國際人道法”----

嗬嗬，一個入侵中國、東南亞進行燒殺擄掠的國家和軍隊、一個偷襲太平洋對岸美國的戰爭挑釁者---戴上“說理的和平人士”的麵具還不夠荒誕—還要表演“盜喊捉賊”的醜劇？

美國紐約的百老匯，幾十家劇院；外百老匯幾十家小劇院，一年到頭不知上演了多少出不同種類的荒誕劇--所以，美國人對遠東的這個城市的荒誕劇，好像連眉毛也沒動一下。對於某些日本人操作的這個鬧劇“法庭”發給美國的五項“勸告”---百老匯的觀眾，笑都懶得笑了吧？我如果再發出來---不也象張承誌先生那樣上當了麽？

---“一分鍾也不花在後悔上！”—這是杜魯門對於投原子彈的回話。

是的，聽起來的確有點美式西部牛仔的“流氓腔”--可是。對偷襲珍珠港的無恥入侵者來說、對屠殺南京數十萬平民的日本軍隊來說---美國人的流氓腔簡直像紳士了—一個尊嚴不可侵犯的紳士！

而我們的旅日作家卻私下裏對廣島的“和平研究所所長”說：“。。。在美國人冷靜的投彈過程背後，是否存在一種基於白人優越心理的人種歧視？”

這個“和平所長”就像撈到救命稻草了，馬上說：確實如此，美國的行為中，確實存在著對亞洲人的蔑視。
 
張承誌先生，你怎麽沒請教這位“和平所長”：美國“飛虎隊”蔑視中國人民了麽？

如果是我，我會繼續請教這位“和平所長”：日本軍隊在亞洲所有的侵略罪惡是基於亞洲“人種歧視”的心理麽？---偷襲珍珠港難道是亞洲人抵抗美國“白人優越心理的人種歧視  ”了嗎？”

張承誌先生的文章裏還詩一般的寫原爆之後還堅持生產殺人武器的日本兵工廠基地長崎：
“長崎比廣島更具深意。它不僅是一座被歐美原子彈毀滅過的城市，還是一座歐洲文明和政治經濟侵染和幹預過的城市。它有著非他不能的、揭露西方種族主義人種歧視和凶殘本色的特殊語境。長崎將變成一個對西方的永恒質疑。“

----聽起來，原子彈投在長崎好像是美國人來銷毀歐美人的“罪證”了？

張承誌在《敬重與告別》（2008）書中表示了對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的“不滿”，“不滿”他對美國投原子彈的批判是“稀疏的美國批判”、“更像是曖昧的作態”
。

 -----我認為恰恰相反，正因為大江健三郎有作家的良知和人道主義的本心以及知恥的勇氣—就像他認為川端康成在戰後不久在世人麵前大談“日本之美”他非常不以為然一樣----他批判美國的“稀疏”和“曖昧”都是適當的行為。

反之，在張承誌先生長長的談廣島和長崎的文章中，不厭其煩的述說原爆的禍害、日本人的控訴---卻鮮有將日軍滔天罪行作對比----他們屠殺了多少東南亞和中國的平民？他們奸淫了多少婦女？他們砍了多少和尚的頭顱？---日本軍隊不還在中國將國人當細菌戰的研究品嗎。。。---這難道不“違反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條列、違反國際人道法”？原子彈的及時投放，就是要早日解救水深火日的中國和東南亞、早日結束日本軍隊繼續犯滔天大罪！

兩顆原子彈，在給於頑固的日本軍國主義者致命的嚴懲時，的確也給日本平民造成了難以避免的傷害，可是，在美軍解救的世人中，也包括了日本的人民 。

一個在日本呆過二十幾年的異國學者，在離別總結的時候對真正幫助過他的人做出感恩的敬重和答謝以及惜別的真言，無論觀點、角度、立場和感情如何與別不同—都可以理解，我們都該尊重他私人的權益。可是，他將自己的個人意願強加在“中國人”的身上，讀來就難免令人“不滿”----

“。。。每一個對長崎的蒙難認真反思的人，包括中國人，都會在心裏漸漸修複那座建築，分擔它的痛苦，阻止它的悲劇”

----至少，我本人和我的家人以及我的朋友們---都去過好多次日本，對於原爆我們也討論過，算不算“認真反思”不太清楚，可是我們對廣島和長崎的修複都沒有留意過---對修複南京古城和阻止南京大屠殺的悲劇卻都有濃烈的興趣。

70年代中，亦師亦友的日本教授跟我說：日本真正的進步，是在戰後----不是明治維新。也就是說，在美國的幫助和監督下，廢除了天皇的實權、建立了民主和法製、限製了軍隊。。。
  
美國人60年前對待日本的態度至今還值得借鑒：我們不會侵略你—但是你發動侵略—反侵略就由不得你來指手劃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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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敬重與惜別》---致日本

----張承誌著（中國友誼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