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魚缸】
(文/靈隱士)
望著眼前的浴缸,我一下子有了興趣,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心頭一念如草生。
這是一隻白色的浴缸。可以想象,起初應該是擺放在浴室的一個角落,潔潔淨淨,沒有一點的瑕疵。在白天的時候,陽光穿過玻璃透進來——或許是一麵百葉窗,或許是兩麵布的窗簾,就會把它的影子淡淡地塗在地上。它呢,總是安安靜靜地呆在自己的角落,冷冷的,跟其它保持著一段距離,暗暗地散發出自己獨特的光澤——那是一種孤芳自賞的感覺。隻有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它才展開自己的另外一麵,敞開胸懷,用滿腹的溫熱之感,擁抱著、浸潤著勞累的肌膚,讓疲憊的軀體釋放壓力,讓糾結的靈魂拋開煩惱——於是一絲不掛的人開始發出昏睡的囈語,坦坦蕩蕩的人開始哼出輕快的歌謠。隻有在這段時間裏,它才會讓人有著如沐春風的感覺。
可是現在,就這樣隨意地被擺放在了一個花園的角落,簡陋至極。一眼掃過去,通體上下汙跡斑斑擦痕累累,顯然已經失去了往昔的光澤。你看,在它的底邊長出了綠色的苔蘚,三隻支腳上布滿了黑色鐵鏽,而另外的支腳則變成了水泥磚塊。仔細觀察一下甚至可以發現到,有幾隻螞蟻在它的皮膚上爬來爬去。
這一切的一切,並沒有讓它有一絲的反應,默默地,永遠默默無語。
昨日凝為記憶,回想一切曆曆。無奈吧?會感傷吧?
一定會的。生命總在變化,沒有人能夠預測。那一天天的日曬雨淋,你習慣了嗎?也許會吧。我不知道。可是有一點看得清清楚楚,它的皮膚不再潔白如初,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與眾不同。我突然體會到一種與眾不同的胸懷:
它的胸懷之中泛著水光,望上去一種清清涼涼的感受。它已經學會無時不刻與水同在。幾片荷葉從水下伸出腰身,綠色的莖,細細的,綠色的冠,玉盤一般,肆意地呼吸著自由,劃出一條條生命的曲線,展示著自然、盎然的生機一片。微風輕拂,仿佛不勝酒力,顫顫悠悠之間,灑下歡笑的水珠,於是蕩起一圈圈細細的漣漪。綠色的心悸一下子攪動了水下的世界,嬌小的魚兒,紅色的,黑色的,一時間受到驚嚇,倐然全都不見了。待到內心有了安定感之後,才三三兩兩,重新開始自遊自在,一邊開心,一邊快樂。於是,這座浴缸仿佛也跟著微笑了起來,笑出了眼角魚尾般的皺紋——我的生命,因為有了你們,終於再一次有了生機,有了歡歌與笑語。
今日華麗一轉,重獲生機無限。
——昨夜美夢昨夜星,今朝荷花今朝風。
品味一下,猶如醉酒。
這可不就是人生?人生的禪機就在一刹那,就在身邊,不經意地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