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最美好的日子是從5歲到35歲。在那些日子裏,時常對生活充滿著期望,對人生有著嶄新的體驗,憧憬著不定的愛情,頓悟著世界的奧秘等等。
35歲後的日子,時間過得很快,心變得很厚,對生活失去了觸摸感,新鮮感。
而死亡後,新生命又會把美好的歲月重新啟動。所以說:死亡是上帝贈與人類最好的禮物。
前些日子,與朋友們談後事。朋友A 要買個棺材 埋了。朋友B 要把遺體燒了 然後埋在墓地裏。
我自己 想要把遺體燒了,然後悄悄撒在樹林裏,不開追悼會。
君子就是努力不麻煩別人(包括家人)的人。我大半生不麻煩別人,死後也不想麻煩家人。
我建議太太死後,也把骨灰撒到森林裏,不麻煩孩子。可太太說:骨灰撒掉,她沒有歸屬感,所以她的骨灰要孤獨地呆在墓地裏。我完全同意了。
我建議母親死後,也把骨灰撒到森林裏。母親不同意,她怕那樣做,別人會笑話。我也完全同意了。
女兒說:她將來要給她的醫學院捐錢,順便也要把我的遺體捐給醫學院,讓學生來實習。
這真是嚇死寶寶了!我告訴她,我的意識還沒到那個水平。泡在福爾馬林裏,我嫌"太憋氣",在我身上動刀子我嫌“疼”。
前些年,一個醫學院學生,在上解剖課時,看到了自己母親的遺體。看到同學們在他母親身上動刀子,實在看不下去,就把他母親的遺體 要出來,燒了,他才安心。
30多年前,時為80多歲的祖父母 前後去世了。在他們去世時,我在遙遠的地方,所以沒有參加他們的葬禮,我心中一點愧意也沒有。
我小時候與祖父母 在一起生活了8,9年,與他們的感情很深。在他們活著的時候,我給他們寄錢,寫信,使他們生活得很幸福。
祖父母去世後,我就再也沒去過祖父母生前 生活過的城市。沒有了祖父母的那座城市,就變成了一座陌生的城市。祖父母已去世30多年了,緬懷他們便有些吃力。
右派的父親由於被迫害,異化的他 對家庭很淡薄。我小時候 與父親的關係也很淡薄。近90歲的父親去世時,我也很淡薄。
祖父母去世大概20多年後,當地政府要征用墓地,要我父母交一大筆錢給祖父母買新墓地。父母生活在千裏之外的另一個城市。父母想:這是一個無底洞,就沒理睬,心想你們愛怎地就怎地吧。
父母告訴我了他們的想法。我回答到:隨你們的本心吧,千萬不要讓死人把活人弄得不愉快。
歐洲的大城市,e.g.,巴黎,維也納,倫敦,有大片的墓地。多年前,買一個墓地,隻有20年使用期。20年後,要renew。如果沒renew,殘留物就處理了。
小時候,我聞過另類的,使人賭咒的死亡氣息。
1970年,我隨母親下放農村。那時,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說: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所以農民們都很窮。
離我們家不遠,有趙氏三兄弟。因為那時農村很窮,所以農村興起一門挖棺材板的生意。農民們都是夜裏偷偷的挖別人的墳。
挖來的棺材板,可以做各種家具。用刨子刨過後,棺材板上仍有好多黑斑,可能是屍水泡過的原故。
我到趙氏三兄弟家去玩,發現有棺材板做成的家具,我似乎聞到了一股腥味,所以去了一次後,我就再也不敢去玩了。
趙氏三兄弟經常一起去挖墓。一邊挖,一邊哼著歌:
陌生的朋友啊!我挖呀挖呀挖,一直挖到您陰曹地府的家;
老朋友啊!我挖呀挖呀挖,挖到您的棺材板啊,我帶回家;
親愛的老朋友啊!我挖呀挖呀挖,挖得我樂出了鼻涕泡,心裏樂開了花。
小朋友啊!我挖呀挖呀挖,在小小的花園裏,種小小的種子,開大大的花。。。
Ooops!把幼兒園黃老師教小朋友的兒歌:挖呀挖呀挖,給搞混了。
大概1973年,趙老大快50歲了。一天他覺得喉嚨不舒服。因為他是生產隊副隊長,去縣醫院看病 可以報銷,所以去縣醫院檢查了。結果是食道癌。手術後不久就去世了。
大概1974年,趙老二查出肝癌,不久也去世了。趙老二是大隊的赤腳醫生,當時農民也有醫保,就是由趙老二給你傷口塗點紅藥水。生病了,給你點退燒藥。
不久我離開了農村,後來又去了大學。再後來母親告訴了一些趙老三的事。
趙老三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有點笨。大概1979年,趙老三的小兒子在河裏淹死了。留下了笨兒子。
大概1982年,50多歲的趙老三自己又得癌症去世了。
母親講:趙氏三兄弟是被惡鬼害的。
與死亡對立的是生殖。思考過單性生殖,它是非常經濟,實惠,高效,自娛自樂的。而男女卻非常扯皮,但它豐富,豐富到可以演繹出無窮多的愛情故事。神太寂寞了,他造出男女來 是為了他老人家 有好戲看。以便他與人類都活得不那麽寂寞。若無男女,人如何熬過一生,人也沒了故事,小說,電影。會活得很乏味的。
人生似乎是一場空,感謝神造了男女,使世界多了好多顏色。
下麵是幼兒園黃老師教小朋友的兒歌:挖呀挖呀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