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訪問學者,袁教授是在1990年夏天來的美國紐約州大學,錯過了美國總統老布什有關中國1989民運保護令1990年四月十一號前入境的期限,也就錯過了獲得兩年臨時居住許可。他想滯留美國,年齡大了,英語不好,在美國沒什麽前途,照他的說法主要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好的出路。如果自己移民成功,他以後就可以把兒子移民過來,享受這邊的大學教育,再以後就讓孩子自己決定去與留。可是,他的運氣就差這麽一點點,沒趕上這一波,他的移民路將來會很複雜,而且漫長,內心糾結得很。
星期五,星期六餐館忙,需要人手,他就搭順車跟著中國校友來打工。讀書人,手腳笨,隻好做勤雜工,收拾桌子,端走桌上撤下來的盤子,在廚房間,擦台麵,茶桶等。他很開心,有活兒幹比窩在家裏強,最起碼掙錢又換腦筋。他讓大家喊他老袁,盡量與大家夥兒啦近乎,和氣生財,和為貴。
作為交換學者,老袁有很少的補助,國內院校很快會停發工資和補助,想留在這兒第一要務抓緊時間賺錢。他生活簡單,每月$150分租了大陸同學們一個閣樓間,剛好能打個地鋪,冬涼夏暖,呆不住人。每天都盡量呆在學校裏,帶上幹糧,喝冷水,回家洗洗立即拱被窩裏睡覺。日複一日樂嗬嗬地,也不厭煩,隻是圖謀著什麽時候,獲得個身份。
大家處久了,知道了老袁的需求,紛紛出謀劃策,最後一致認為找個當地女人結婚是最有把握的捷徑。說得老袁心頭熱乎乎,那該多好啊。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從哪兒入手呢。好辦,隻要你願意。老袁說,當然願意。
這個周末,上海來的小娟高興地告訴老袁,人家女人願意,是個白人,年齡比你小,每個周末都來吃飯。大家一起興奮地叫起來,老袁真有福氣,這麽好。大家好奇,到底是誰啊?
大家夥兒反倒沉不住氣,猜不出是哪一個。說著,說著,隻見輪椅進了餐館,小娟說,她來了。
眾人把眼光齊齊地射向大門,隻見那個熟悉的殘疾人瞪著蛤蟆一樣的大眼也往這堆人裏看。小娟已經事先給她打過了招呼, 女子已然入戲,尋磨著誰是她未來的東洋夫婿。老袁的臉從夏日炎炎一下子轉到了冬日嚴寒,這,這,他無語,太殘酷了。
女人頂著一顆碩大的頭,前雞胸,後羅鍋,麵目幹癟,頭發淩亂,沒有屁股,兩腿蕩漾似麻稈,整個身子坐在輪椅裏還閃出許多空間,就像鬼節時擺在後院的一副骨架子。
大家夥兒屏住呼吸,一時間不知說什麽好。幹活吧,一切照常進行,周末忙,有錢賺,老袁的事情,老袁自己拿主意。
後來,女人吃完飯走了,看到了老袁,未來的夫婿甚是滿意。
小娟轉達了她的意思。老袁認真回答小娟,我結婚照顧她沒問題,可是不能與她過夫妻生活。小娟笑道,有點難,人家可是指望過日子的。
大家望著老袁,看不出老袁還挺有主意的。他也呆呆地望著大家,依然無語。這事也就算了,別太難為老袁,都說他年齡大,其實還沒有五十歲。
老袁的事情在美國不好辦,當地女人為什麽要找一個身無分文的東方人呢。如果老袁是個女人還好說,西方男人對東方女人天生好奇,而且善於下身思考。你說,這全地球女人找男人,找的並不是性夥伴,可不就是找安全感嗎,經濟安全當然第一位。老袁有自知之明,但是那個女人也太不是女人了,實在下不去手啊。繼續努力吧,既然第一步邁出去了,濕了水,那就照這條路走下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老袁有運氣。
介紹了一個輕微智障者,坐輪椅的中年白女人。父親過世,母親八十出頭,在世的時日掐指可數,女人馬上就必須獨自生存,母親可舍不得女兒去精神病院受罪,通過這個飯店老板娘說到了老袁。
女人外觀上看,除了坐輪椅知道是個殘疾人,其它身體各個部位發育正常,好胳膊好腿,四肢發達。人長得胖且白,如同加了增白粉的發麵團,比起上次那個,她簡直就是性感。小學的時候發現有智障,後來並發症導致下身癱瘓不能站立,大小便需要幫助。孩子再孬,在父母的眼裏那就是天使安琪兒。
母親推閨女來吃飯,見過袁教授,知道他在美國並不是無用之人,隻是沒有用武之地,況且長相憨厚,人和氣,滿臉笑容,心裏挺滿意。
老太太家裏有一棟大房子,繼承人就是女兒,另外還給閨女存了一大筆錢,就是找不到合適的人來盡心照顧。老袁很滿意,這是一個女人,是一個可以過性生活的女人,雖然需要照顧,可自己不是有大把的時間嗎。以後不僅身份解決了,孩子能來美國,自己的個人生活也不用擔憂了,照顧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有什麽難處,這事一說就成。
雙方接觸幾個月,就在市政府辦了結婚手續,老袁再也不用為晚年生活發愁,而且立即可以辦理孩子移民手續了。
老袁有上帝眷顧,得了正道,往後的日子可謂芝麻開花節節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