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一到初三,班主任都是朱精勤老師。業精於勤,朱老師和這條古訓名符其實。她教我們代數,教得一絲不苟;她當班主任,當得盡心竭力。燙發、金絲邊眼鏡,鏡片後麵的眼神有一絲嚴厲,但嚴厲後麵是無邊的慈愛。她帶我們就像老母雞帶小雞。看著小雞一天天長大,她的那種欣慰和滿足,溢於言表。
畢業後,初中同班的同學分散到不同的學校。每逢假期,大家都會相約去看朱老師。有一年暑假,我在家裏感覺到一陣莫名的煩躁,就漫無目標地走出家門,想到外麵散散心。剛走到瑞金路建國路口,一堆初中老同學聚在那裏。見到我後,大家說:“好了,人齊了,我們走吧!”
“走?去哪裏?”我莫名其妙。
“去看朱老師呀。”原來大家約好在這裏集合,但我事先並不知道。冥冥中自有一種安排,不允許我在這次拜訪中缺席。從此我相信人確有第六感。第六感是對氣場的感覺。聚在街角的同學的等待形成了一種氣場,我接收到了,所以才會感到莫名的煩躁……
朱老師比我母親年紀還大些,應該還健在。否則,我的第六感會有感覺的。隔著太平洋,學生祝老師健康長壽、笑口常開!
上課時讓我們笑口常開的,是教語文的童老師。他風趣幽默,說文解字是一絕,常常是妙語如珠。有一次,他讓同學到黑板上來造句。題目是“挖苦”。被叫上去的是一位女同學,叫韋和英。韋同學家境比較貧寒,瘦骨伶仃、麵有菜色,站在黑板前麵,哆哆嗦嗦的,半天寫不出一個字來,顯得分外楚楚可憐。
童老師非常客氣地請她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後說:“用詞造句,首先要對這個詞的涵義有清楚的了解。那麽,‘挖苦’是什麽意思呢?我給你們舉一個例子,”他提高了聲調,“剛才韋同學在黑板上挖了半天的苦,還沒有挖出來。這就叫‘挖苦’。”
全班哄堂大笑,笑聲中大家確實領會了,什麽叫“挖苦”。
有一位同學比較會拍馬屁,童老師就當眾誇獎他:“嗬,你可是個天才!”,有意無意地,他把“天才”的“天”念成“舔”。大家又是哄堂大笑。從此這個同學就有了外號,叫“天才”,或“舔才”。當時有一種天山牌香煙,於是他的外號又轉成了“天山牌”。這是老師給同學起外號。
同學也給老師起外號。教地理的老師是蘇州人,上課時一口蘇州話。蘇州女人講話柔和得像清風拂柳,好聽得讓你心曠神怡;蘇州男人講話卻軟得一塌糊塗,聽了讓你直起雞皮疙瘩。很不幸,教地理的是男老師。他把“在北緯六十六度半的地方……”說成“勒啦~北緯~裸濕裸到波~格地方。”
大家忍竣不住,給地理老師起了個外號:“裸濕裸到波~”。
我們這裏有一個很大的室內溫水遊泳池,一年四季,可以裸濕裸到波的。雖然緯度依舊,卻是在西半球了。一歎。
童年記憶(31)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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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裸濕裸到波~,”這個好。 -對角線- ♂ (0 bytes) () 05/10/2008 postreply 19:22:51
• “66度半”在蘇州話和上海話中應該沒有區別。 -漁樵耕讀- ♂ (0 bytes) () 05/11/2008 postreply 09:02: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