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第一次在母親節嚐試著為母親而提筆，記下二三母親生前事，聊表女兒二
十五年的晝思夜想。
感謝這有生第一次開啟的博客所給與的空間和年年美國商業界在母親節如
潮的帶動。
二十年前當我第一次接觸到母親節時，內心曾被深深地感動，以後年複一
年都會在這個節日裏加倍懷念母親，並且絲毫不質疑母親在九天定會對女
兒在人間的思念有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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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媽媽默默談話已成為我每一天中的一個自然和一個必要。無論這對話出
現在清晨午夜抑或繁忙閑暇、悲愁歡欣，總之它成了我過去二十五年人生
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雖然媽媽二十五年前離開人世，但我堅信她的靈魂
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我，因而時時都能感受到被媽媽關愛、縈懷、守護和眷
顧。我們母女日裏縈回夢裏千尋，自信和母親的緣分絕不僅僅就在於此生
此世！
媽媽喜歡植物。記得幼時每年初夏在家裏長長的涼台上，一盆盆媽媽在春
季裏種下的茉莉已經色彩繽紛，梔子花香氣襲人，那攀援的喇叭花在我小
小的心靈裏一路上青天。冬季和媽媽一起用竹篾把水仙花苞串起來，做個
圓也許做個五角或四方，不久它們就會抽芽長高到五六寸，而後結下花蕾，
當水仙開花時，離春節就不遠了，它們會一直開花開到春節之後，水仙總
是清香溢室。還有那四季常青的室內植物，它們被媽媽一手調養得健壯肥
厚墨綠鋥亮。媽媽用她對植物的愛心年複一年也把愛的種子播在了我幼小
的心田裏。
室內室外的花香，和著媽媽的墨香，常年伴著我走進甜甜的兒時夢鄉。媽
媽書寫一手好漂亮的柳公權。從我記事起，幾乎每天夜晚媽媽臨睡前都要
書一帖小楷，最少也要寫一帖中楷。那些站在媽媽對麵幫媽媽研墨的日子
真是美妙無比，研墨也讓我領會到了人生最初的平和與耐心的妙趣。文革
中當媽媽不在身邊時，多少個思念的晝夜都和媽媽懸腕書寫的身影分不開。
有一本幸存於造反派焚炬的媽媽手跡，在那個晦暗而孤寂的時日裏，我把
媽媽原本的字跡用不同顏色的圓珠筆描摹了好幾遍。媽媽的筆記已經被我
描摹得不再認得出了，但描摹它曾給我許多安慰許多曆練，有了它聊補了
一點點母親不在身邊的空寂。這本筆記一直不離我左右，最終在二十年前
把它也隨身帶到了美國。文革開始不久媽媽就偏癱了，再沒有機會可以繼
續她那一手漂亮的柳公權，這本媽媽的筆記本是幾樣不可多得的還有媽媽
指紋的幸存留念品，我把它視作天地間最珍貴的收藏。
母親曾被多位友人讚譽為“東方的蒙娜麗莎”。母親的美麗和她的端莊於
這樣的美譽的確無愧也很相宜。她平日的裝束總為素淡雅致清爽利索，節
日裏的裝束則富貴莊重瑰麗典雅。無論竹布青的中袖斜襟上身加長褲配平
底鞋，還是綾羅綢緞新式或舊式旗袍另配高跟鞋，在母親身上它們都被都
被賦予了一縷典雅瑞麗的活力。母親常因發式被路人攔住詢問而微笑駐足
答複解釋它的盤法。在女兒眼裏母親舉手投足都是美。
記得小時候每逢夏季周末在家裏四樓大平台，或在春節時電影院大廳的舞
會上，媽媽和爸爸輕靈的舞步總是令人羨慕。年幼的我搶著要站在媽媽爸
爸的腳麵上，讓他們帶我一起跳。圓舞曲輕快的旋律令腳步一前一後一左
一右地翩躚，旋轉時我會被緊緊地抱住，吮吸著母親甜甜的氣息和溫潤的
體溫......
鄰人們樂於談論母親的助人為樂，因為她總是不經意就在為人忙前忙後。
有至近鄰居喪婦，母親在他家喪亂之時悄悄擔起照顧他家三個稚齡又頑皮
兒子的義務。忙了母親，我們卻多了朋友，幼小時我們嬉鬧於人前人後，
如今都已是年過半百甚而年逾花甲了，而我們少時結下的友情卻延續至今，
這都虧了媽媽那時的善良和辛勞。六十年代初自然災害，母親體念鄰人的
饑餓，堅持頓頓省下一些米麵每周都有寬宏贈與。就是在文革那天不與人
的環境裏，母親也以她樂觀助人的向善天性感動了多少鄉親父老、醫生護
士。
媽媽宜人親近且令人尊重。爸爸是個繁忙的科技工作者，無論多忙多累，
每當大家坐好準備吃飯，爸爸決不會在媽媽坐下之前拿起筷子，我們小孩
自然也學會了大小事上尊重媽媽，作為孩子難免調皮搗蛋有時甚至無理取
鬧，但在我們心裏媽媽是世上最好的媽媽，是我們家的主心骨，更是爸爸
生命裏的魂中魂。在媽晚年時，爸媽的相濡以沫，爸對媽的照料在我這女
兒的眼裏稱得上舉世無雙。以爸爸的話說：媽這樣的女人，這得爸這樣的
男人如此對待！
媽！女兒想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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