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高考之後,在未知前程如何之時,我像是失去了目標的箭,頗為失落,卷起鋪蓋買票歸家時,巧遇與我同校的老鄉,從他同樣落寞的表情看來,他大概也是和我一般無所適從。我們結伴歸家。
一路上我們聊得很是投緣,頗有相見恨晚之感。當火車到了我家所在的城市,我下車離開,到家後發現少了一件行李。那個箱子裏麵裝著我寫滿青春記憶的日記本。情急之下我買了下一趟的火車票趕到火車的終點站追蹤行李。
我哥那時就職於執法部門,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權力,就打電話給火車終點站的站台讓他們幫忙尋找我的行李。
等我到達那個地方的時候,順利找到了我的行李,和我行李站在一起的除了我哥委托的人,還有那個同學。他家就在這個火車終點站的城市。他發現我的行李後,就陪著有關人士一同等我的到來。
想都沒想,我就和他去了他家逗留幾日。我們倒是明明朗朗心無塵埃,但大人們心裏怎樣想我們就懶得去猜了。
幾日之後,他陪同我回到我家所在的城市,理由是奉他父親的命令去看望他哥。
有人陪伴我當然開心。一路平安地到了我家。
那時正值酷夏,天氣炎熱。我放下行李就邀上他去遊泳。他背著大行李包就陪我去了。
我們在清冽的湖水中玩得非常開心。
在湖邊走動的人群中,有人和他打招呼。
我們站在湖水中,笑得那樣無邪那樣純真那樣陽光。
等我回家後,家裏賓客滿座。我家好客,家裏常常聚眾吃喝。我想父親也不會注意到我。就溜回自己的屋子了。
第二日,父親說找我開家庭會議,這是我們家的例行會議,通常是由父親從開始到結束一人發言。可這次出席會議的隻有我和父親。
我惶恐不安地坐在父親的對麵。
父親問,昨日和你一同去遊泳的是你的同學嗎?
我答,是一個年級,但並不同班。
父親再問,你們交往多久了?
我誠實回答,高考完畢回家時才知道是老鄉就結伴回來了。
父親接著問,你對他了解多少?
我搖搖頭,他不是個壞人。
父親開始發怒,你知道什麽是壞人?什麽是好人?
這時,母親進來,說有人找父親,父親隻好匆匆結束了這段對話。
父親在離開時丟下一句話,“我回來再和你繼續談!”
母親告訴了我我不知道的一切。
昨天,那個同學的親戚就是他哥的嶽母大人,在湖邊看到我和他遊泳,在我們還沒有回來之前就告訴了我父母和他哥哥。
那個嶽母大人很是熱心地給我父親說,“我是看著你家女兒長大的,我知道她是個好姑娘,這門親事我來說肯定能成。”
他哥哥是我們這個城市的副市長。
我父親自然是火冒三丈,說我家女兒還要上大學,小小年紀,談什麽婚嫁?
那日我父親出去後喝醉了,等他回來我已經睡了。
第二天,他還來不及訓我的時候,那個同學來我家了。
我爸讓他坐下,把他家祖宗3代都查了個遍,我估計連他家狗的公母都問過了。
然後我父語重心長地說,“我女兒年紀尚小,我不希望她這麽小就被感情困擾。也請你多讀點書,不要把你的青春浪費了。”
那人羞得臉紅脖子粗地告辭了。
我打賭,他和我一樣根本就沒想得這樣複雜。
複雜的是大人。大人那些所謂的經驗和教訓讓他們桎梏著原本無邪的思想。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同學,去年回老家,倒是看到了他哥的嶽母大人,她老人家安康得很,還惋惜地說,當年我要是成就了這段姻緣,我們就是親戚了。
他哥官運亨通,他的近況,我沒有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