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畢業後,初中班主任老師建議我和其他同學去考讀在縣城的重點中學,該中學當時是省重點。那時候小,聽老師的,父母也從不過問我的讀書,一切隨我,便考去該校。從故鄉小鎮到縣城,那時可以坐船(一天一班),可以汽車,可以火車(一天有三、四趟),汽車的班次最多。在那個年代,汽車也需要快兩個小時。二十一世紀後,在小鎮和縣城之間來回開一趟汽車還不用一個小時。
第一次出門,啥都不懂,需要的東西主要是大姐在提醒,因為她在外麵讀過書。二姐送我去上學,幫我拿包拿什麽的,顯然比我能幹多了。頭一天先去縣城,縣城的一家最大旅館的管理以前是大院裏的鄰居,就寄住在他們那裏一晚。這一趟出門,從此讓二姐成為我一生最愛的人之一,在好長一段時間裏,我想她比想父母更甚。二姐因為和我年齡相近些,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長。記得上小學時我因為個頭小,唯一的一次被人欺負,是二姐路過來解救。媽媽有段時間要去重慶住院治病,大姐在外讀高中,家裏就二姐和我相依為命。現在我們還時常談及那時候的情景。
是的,在外讀書一周後,我就開始想家,根本無意讀書。中間二姐來看我一次,離開時我曠課送她,眼淚汪汪。好不容易挨到國慶,那年的中秋剛好在國慶假期,迫不及待回家,好興奮好快樂,從此體會到回家路上的那種心情最為美好、幸福。
那個假期大姐也從外地趕回來,兩個姐姐陪著我,在家裏一家人時常玩牌取樂,也吃了不少月餅,印象裏有金勾月餅,很好吃,以後再沒見過。
美好的時光都過得快,假期一晃而過,回到高中後我便要求轉學,要轉回小鎮讀書。班主任不同意,死活不給開證明。我爸從小鎮趕來幫我,班主任也沒同意。我難過了好久,從此開始常曠課,一曠兩天溜回家(那時周六要上學),班主任也拿我沒辦法。每次我要曠課逃回家,也先給大姐寫信通知,大姐也會在周末回家(她在附近另一個城市),一家人團聚。
曾經以為無比長的三年一晃而過,我從坐第一排換到坐最後一排。我上大學了,從此離家越來越遠,直到隔半個地球。豁然回首時,想起有年老爸的來信裏說,我自高一後,就再也沒有與父母姐姐同過中秋。那個高一的中秋在我的記憶裏劃下深深的一筆,每當我吃月餅時,都會想起在故鄉的那個破舊的小屋裏,父母、兩個姐姐和我邊吃月餅邊玩牌的場景,那是我每個中秋的標配。
疫情前的每個夏天,我幾乎都要回國一趟。還沒去其它國家旅遊(加拿大除外),我的很多假期都花在回國與父母姐姐團聚上去了。
半輩過去,物非人非,隻有那些情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