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朋友講過,對曆史問題一定要站在宏觀的角度去看。簡單來說,個人的感受雖然真實,可畢竟是樹之一葉,難以代表整體麵貌。君談的是1964年發生的事,可是背後意義一樣,都是去描繪文革這個大命題。
對文革,我自己也經曆過極其反對,然後思維碰撞,愛恨交織,最後邏輯上開始有所理解的過程。這個名字已經臭大街了,以至於我們忘了它的全名,文化大革命——是思想領域的一次快速的,強硬的變化。一般來說,有了問題才變化。玩這麽大,是不是有些問題已經大得不可救藥了呢?不同人看法肯定不同。
對我自己而言,影響心理轉變最大的有以下幾個:
1 2006年8月哈佛出版社出版的‘Mao's Last Revolution’,《毛最後的革命》,作者是哈佛大學的麥克法誇爾與瑞典隆德大學的沈邁克。文革是所有中國人的禁區,自己踏不得。結果局外人比我們自己看得清楚,挺悲哀無奈。不過我覺得這並非一下子蹦出來的,因為2005年12月,姚文元死了。他寫了42萬字的回憶錄,但是不讓發表。最後讓發表了一個簡略的《回顧與反思》。不想讓你發表,最後同意讓你搞個簡單的,其實背後的意思很清楚了,就是隻挑撿出那些想讓你發表的去發表。換句話說,其它的都不合適發表,說明兩者在觀點和意向上會衝突。
2 2016年開始,天涯論壇出現一片長篇雄文《起底文化大革命》,作者崇新嶽,百思峰。作者用事實,大多數當時報刊的內容為依據,邏輯思考,勾勒出一幅文革簡圖,讓讀者知道很多以前不知道的。
3 王光美的一生。作為曾經的第一夫人,王光美曾經風光無限,站在河北桃源的地頭拍過照片,美。1966年,清華大學的蒯大富受到王光美為主的調查組的嚴肅處理,不給他機會去申辯,事鬧大了,蒯大富絕食準備自殺。最後反映到中央,導致偉人出了手:“哪能不聽人講話就這麽處理?”類似事例可參照武漢事件,工人組織在遊行時受到了軍方的出手與彈壓,偉人也發了話:“什麽時候我們的軍隊開始打自己人民了?”作為結果,當時軍區負責人陳再道不得不出麵,向大眾道歉。不過王光美因此進了監獄,丈夫去世幾年後自己才知道,她1979年出獄。後來,80年初,一說是在紀念堂看到水晶棺,一說是在人民大會堂看到主席畫像,氣得要去砸,被葉劍英阻止。之後她非常低調,2000年後,鳳凰衛視的楊瀾采訪她關於文革,她想了一下回答:“看到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偉人是對的,我們當時不理解他。”王光美在2006年去世了,在去世之前的那年,家人準備聚會的時候,她說:我們好久沒有跟毛家聯係了,一起聚聚吧。”
4 倪匡的轉變。倪匡五十年代後期在內蒙古,後來逃離到香港,一直公開反對文革,反對中共政府。不過在前幾年接受采訪時談起自己的感受:“中國人跟外國人不一樣,有錢了也不願去幫助別人,看著別人在那受苦,很冷漠。”“如果這樣,我寧願回到以前那個年代“。他指的是五六十年代。
5 黑貓白貓論。有人分析源自於劉伯承講的黃毛白貓,打仗時經常講。後來發現是以前四川家鄉的諺語。簡單地說,就是想要目的,就不要太顧及手段。從哲學的觀點看這個論非常荒謬。因為手段,你的做法非常重要,即使為了正義的目的,而采用犯罪,欺詐的手段,也會讓人憤憤不平,因為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你成了壞人。打仗時刻對敵人無可非議,可是在和平社會就一定出問題。這種思維影響了一代人,因為解放思想,所以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近期的鐵鏈女事件,在2016年賈平凹小說《極花》就反映過,後來也抖出88年徐州市政府就打壓媒體,不讓報道婦女拐賣。那可是80年代的事。再想想,山西黑煤礦,電影《盲井》,河南艾滋村,電影《安陽嬰兒》,這都是90年代的事。一切讓我們知道的時候,其實已經很晚了。換句話說,我們一直被蒙住不讓知道。即使改革開放也不是一帆風順。79年對越戰爭,82年修憲取消人民群眾聚會的權利,83年嚴打,86年胡書記下台,88年通貨膨脹,批白條,官倒,之後就89動亂,軍隊進城戒嚴。南巡之後步子大了,問題也多了,遠華大案,教育改革,醫療改革,東北下崗,才幾年就四大銀行壞賬破產?再後來到土地流轉,房地產興起,多少買房者受苦?振興東北的想法,開發大西北的想法,哪個順心如意?在我看來,隻有WTO真正讓所有人受益,過了五年好日子。其他都是用一部分人的利益,比如民工,比如買房者,用別人的辛苦換來的。更何況,有些政策的副作用很多年後才看得見,比如計劃生育,當年一個人有父母兩倍的愛,現在差不多40歲,要養孩子,養父母,假如有房貸,就算不失業,壓力也可想而知。有人算過賬,如果把現在養一個孩子到大學生折算成本,在大城市要150萬左右。換句話說,少一個孩子,就相當於多了150萬。
與君雖然看法不同,可是隻要我們心是平靜的,手不動,唯有靈魂在碰撞,相信都會有所覺悟,踏破自己思想認知的禁區。或許是因為,燈光之下,才可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