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
父親的鞭策
關於我是怎麽開始學生生涯的，我一直羞於啟齒。因為相比起大部分小孩對知識對校園的渴望，我那時候對上學是懷著莫名的恐懼的。一種模糊的就要失去寶貴自由的恐懼。
那時候我還不到法定入學年齡。有一天姐姐上課的時候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就往外衝。老師對她大聲嗬斥：“你幹什麽？” 她在教室門口停住指著窗外叫道：“我弟弟在外麵哭！” 轉身就衝到操場上將跟我打架的幾個小孩轟走。
晚飯過了父母親一致表態不能再讓我這樣遊手好閑下去，必須將我塞到教室裏了。我看他們一臉嚴肅的樣子，知道大難就要臨頭，準備好了一汪淚水和一副喉嚨，打算哭到他們睡著為止。
父親的脾氣一貫是最好的。那天也終於忍無可忍板起麵孔厲聲嗬斥起來。我呆了一下，又要接著哭。隻見父親霍地站起身，右手指著牆上掛著的一根皮帶，一麵對我聲色俱厲地命令著什麽。
在我的印象中，用皮帶打人，那是舊社會地主還有國民黨軍官才會幹的壞事。一向慈愛的父親怎麽會突然變身成如此形象？不用說，在這樣的心理摧殘麵前，我完全地懵圈了。
就這樣，我在皮帶還沒從牆上取下來的時候就屈服了。因為我根本無法麵對父親會和皮帶所代表的黑惡勢力有任何聯係的現實。
上學之初體驗
因此可以說，我是在父親的“鞭策”下走進學堂的。那時候一年級已經開學一個月了。父親把還掛著眼淚鼻涕的我拉到教室門口，朝講台上的老師有點尷尬地笑笑，就把我往前推。老師顯然已經提前知道了，笑容滿麵地走下講台，跟父親打著招呼，一邊過來牽我的手。
我轉頭看的時候，父親已經不見了。我哇一聲哭出來，知道隻有任人宰割了。跟著老師到一個空座坐下。我能聽到教室裏其他小朋友哄笑的聲音。但那時我也顧不上麵子，隻覺得心裏好大的委屈要發泄。
老師見勸不動我，就走回到講台，繼續上課。那節課正在教拚音，r。透過淚水模糊的眼睛，我看見老師拿起一隻綠色的粉筆，在黑板上畫了一個線條優美的大大的樹芽。一邊教大家念“r”的拚音。
如果說我小時候有過什麽自己發掘出來的天賦，那就是畫畫吧。因為當我看見隨著老師胳膊的起伏，幾筆畫出來的生動圖像，我就呆住了，也忘記了哭。
老師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特地又耐心地教了一遍，然後讓我念拚音給大家聽。我才發現她笑的樣子很好看。
我完全安靜下來，開始注意黑板上別的圖畫。一邊在課桌上用手指畫著。旁邊遞過來一隻蠟筆。我轉過頭去，看見我的同桌。一個有點胖胖的小女孩，紅撲撲的臉蛋，亮亮的眼睛略帶點同情地看著我。
（原創文字。請勿轉載。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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