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除了畫手表,還在指甲上塗了指甲油,在手腕上和手臂上畫了一圈又一圈的花紋。手表在現在的孩子們眼裏不怎麽特別。可是我們小的時候, 手表really means something。那個時候的中國,手表是大人們唯一合理合法的奢侈品。想起來我父母戴的, 是瑞士的“西馬”對表,是他們特地托國外親戚帶回來的, 作為結婚的紀念品。 記得老爸老媽年輕的時候是絲毫不敢打扮的,或許隻有他們袖管裏遮著的”西馬",才會喚起他們一點他們幼年記憶裏曾經的“講究”。“西馬”,設計細膩表麵簡潔,指針纖巧精致,表帶是薄薄的黑牛皮。 八十年代初期有次父母帶好婆去蘇州, 在回來的火車上,做女婿的父親在軋扁頭的車廂裏幫好婆搶座位,位子找到後才發現手上的”西馬"不翼而飛了。丟了寶貝手表父母親自然也心疼,“生不帶來S不帶去,” 笑笑他們也就作罷。那之後父親開始戴大眾牌子的手表, 照他講質量不見得比瑞士表差而且還省心, “便宜表好,丟了也不心疼,”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和老媽。
現在的孩子,話還說不利落的時候,手上就套了迪斯尼的卡通表。我家哥哥小時候長得圓頭圓腦,他一歲的生日禮物裏就有小熊威尼Winnie the pooh 的卡通表, 妹妹的第一隻手表是和威尼配對的粉紅豬piglet。 孩子們一路成長, 一路總有新的好玩的手表給他們, 為學鍾表給他們買過指針式的手表, 為學遊泳和去沙灘,他們戴過潛水表, 為了讓他們學會掌控時間, 又給他們買過鬧表和秒表。 妹妹長大了為了配衣服,還戴過各種顏色的時裝表和掛表。人情來往生日派對,包裝精美的SWATCH也常常是很拿得出手的送禮佳品。現在的孩子, 手表對他們, 一定比不上iPhone, WII 和XBox 來得有趣 。
我是一直到讀了住宿的高中,才開始名正言順地戴表。起先戴的手表好象都是華亭路地攤上的走私貨, 十塊錢左右一隻花裏呼哨的,基本上用不了半年就報銷。大學裏戴的表是爸媽買的,是中規中距的梅花牌或者是上海牌,我居然不記得是什麽樣子的了。在中國的時候, 我還有過一隻很漂亮的仿 Movado all black 的盜版表,是一個先我出國的朋友從美國寄回來的。他說他花20刀買了一對對表,他keep了那個男表。很多年以後,那個朋友已經沒有聯係了,反而和他的妹妹倒成了三天二頭聊天的朋友。前幾日講起他哥哥送我盜版對表的事,又聊起還幫我刻過一枚圖章。 朋友的妹妹悻悻然說她以前其實從來沒有聽到過我的名字,“哈哈, 你哥他一定是一個花心大少。” 我們倆個中年婦女觀點一致地說。:)
我還戴過一隻精巧的卡西歐指針表,是老媽的得意門生送的。 因為是混血兒,那個學生文革裏受了很多苦,中國一開放他就逃出國去。但是每次回國他都會去看望我父母。我父母家客廳裏的平板大電視,也是他用心良苦找了他中國公司的秘書送上門去的,我父母因此根本無法謝絕。來美國後, 我戴的最多的是SEIKO精工的女表。我妹妹有一陣一直想把她閑置的浪琴塞給我,可是我這個人丟三拉四,把表忘到洗衣機裏去洗澡的事發生過好幾次,浪琴雖然是我喜歡的STYLE,可是對我而言還是太嬌貴了一點。
九十年代中期第一次去瑞士第一次去盧瑟恩,我在盧瑟恩的表店買了一隻有編號的咕咕鍾。那是一幢很熱鬧的房子,不單人丁興旺而且還牛羊成群, 有牛圈羊圈還有水車和自留地。到時到點,音樂響起,水車會轉起來,農人會開始耕作,二摟的陽台上,男男女女成雙結對,也會轉進轉出地跳舞派對。 其實我們很少在旅途上買東西,怕煩怕拖累。盧瑟恩買的coco clock 算是一個很值得收藏的例外。老公在盧瑟恩的表店,給賣表的小姑娘乎悠得有點頭暈,嘴裏“永不磨損永不磨損”地念念有詞,差點買下耀武揚威的“雷達”,在我的堅持下,才改買了溫和低調的 Bucherer。 也可惜那隻Bucherer 也太過金貴,Bucherer 不多久就罷工歇息了。好像那時隻有紐約中城有維修的店家,拿去一問,什麽需要去瑞士配零件而且COST也相當不菲, Bucherer 從此被鎖入抽屜打入冷宮,直到今天寫這篇手表才想起它來。
這之後好多年,手表已經越來越被世人淡忘。平時上下班,開車車盤上有鍾點GPS上有鍾點, 辦公室裏電腦上有鍾點開會手機上也有鍾點,我幾乎已經忘記了抬腕看表的這個動作。在我們家唯一還需要用到手表的是出門在外旅遊度假,尤其是在亞非拉國家。老公有一次情急生智,在哪個國家的地灘上買了一隻10 DOLLAR 的“大金表”。“大金表”不單單是永遠的準時準點,晃蕩晃蕩的表殼表帶也是經久耐磨,更別提明晃晃亮閃閃的金色似乎永不褪色。
從此以後每次出門旅行,老公都記得戴著他10 DOLLAR 的“大金表”出去招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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