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草”
小時候住在一個鎮子上。放學後,常跟同學們下地割草。家裏本沒有豬啊羊的需要喂,就是圖新鮮瘋跑鬧著玩兒,還美其名曰學雷鋒,幫同學。
有一天,一個同學拔了一顆類似稻子的結了果實的野草,指給俺說:知道嗎?這叫“星星草”,銜在嘴裏往天上看,你就能看到滿天的星星。
“真的嗎?大白天也能看到星星?”
好崇拜他們啊,農村的孩子知道的就是多。
在好奇心的驅動下急不可待的接過來,將信將疑的放在嘴裏,歪著腦袋正滿懷希望的滿天找星星,這時那同學悄悄走過來,拽著草的另一端輕輕一拉,一時間弄得俺滿嘴的草籽和灰塵。
“呸呸!” 中了奸計!不是國軍無能啊,實在是共軍太狡猾了。
轉身去追打那位同學,身後爆出響亮的笑聲,久久回蕩在童年的田野裏。
學費不能白交,好事不忍獨享。收工時捎上幾棵星星草,到家後如此這般地演示給俺的大弟看,讓他也嚐嚐星星的味道。
“受氣包”
我家姐弟三人,我和大弟都比我二弟大得多,平時對他都很疼愛,關照有加。
我二弟八、九歲時,我和大弟都離開了家。有一次過節團聚,姐弟三人晚飯後圍在一張書桌前探討寫字。一會兒母親走過來,接過我手中的筆,在一張紙上“刷刷刷”一筆寫下幾個字,龍飛鳳舞,筆畫上下翻飛,像心電圖,像天書,都不認得,把小字輩的我們給震住了。
一會兒父親從後邊過來,微笑著把那張紙一橫,讓我們從上往下看,仔細辨認原來是我父親的名字。是他們年輕時在一起練字,母親跟父親學的。腦補父母年輕時的恩愛甜蜜。。
歡聲笑語、其樂融融的氣氛中突然停電,父母忙著去找蠟燭。我們姐弟三人在黑暗中靜候。
突然,我二弟哇哇大哭。母親找來蠟燭的同時也來電了。
“怎麽了?”母親有點驚慌地問。
“有人打我!”二弟邊哭邊委屈地說。
“看見沒有?是誰打你了?”我和大弟都十分關心。
我心裏明白二弟哭什麽,莫名其妙受到攻擊又看不見“敵人”在哪裏,會加倍的委屈。
“別哭了別哭了,誰舍得打你?誰敢打你?”母親把二弟攬在懷裏撫慰著。此事不了了之。
在父母眼中,我和大弟從小就是乖乖女、好孩子,唯有二弟,家裏老幺,嬌生慣養得無法無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事情過去幾年後,又一次家庭團聚時,我問起:你們還記得幾年前在老院兒西屋裏,我們飯後在一起練字,突然停電二弟哇哇大哭嗎?大家都表示記得。我說:“其實不怪二弟哭,是我在黑暗中打了他一下。”
“啊?!”讓父親驚掉下巴。
“我也打了他一下。。”大弟接著說。
“啊?!”讓母親大跌眼鏡。
“早知道你打我就不打了。”我對大弟憤憤地說。
“知道你打我就該保護他。”大弟裝起好人來了。
二弟的多年沉冤得以昭雪,混世魔王成了哥哥姐姐的“受氣包”。一家人笑聲盈盈,繞梁不絕。
成年後每次在一起追憶往事,大弟還因”星星草“之事討伐我。二弟也因黑暗中挨打之事耿耿於懷。似乎都有“鐵蹄下苦掙紮仇恨難消”的苦大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