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魔鬼塔,已經下午兩點半。到黃石去約有6個小時的路,時間很緊,――公園八點關門,如果八點鍾趕不到,進不了公園大門,後果很嚴重-----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我們真的得在荒野裏“與熊共舞”了。
兩位開車的超速大師開始並不擔心,因為他們總能比限速高十到二十個英裏,總能搶點兒時間出來吧。而且我們還在車裏裝了探測雷達呢,離警車還老遠就會嘀嘀嘀發出警報,超起速來更加有恃無恐。
可是在險峻的大山裏翻山越嶺才知道,超速是困難的,不是想超就超的----路上沒有警察,可是陡峭的山道比警察厲害多了,大山一側是懸崖千仞,山道蜿蜒窄促,一不留神就有衝下去的可能,看上去恢常可怕的。遇上前麵有開的極慢的車,也幾乎無法超車,因為彎道上看不見對麵來的車有多遠。總之是無法開快,天色可是暗下來了。
我們沒有打算第一天就在黃石露營,可是訂房時黃石的小木屋客滿,隻好訂野營的營地,現在的問題是,趕不到營地怎麽辦?富於憂患意識的阿吉開始作種種假設,每個假設聽起來都十分可怕, 比如說公園關門了,我們沒地兒住,隨後遇上了大熊。。。比如說路上連加油站都沒見著一個,深山裏拋了錨,手機也打不出去,隨後遇上了大熊。。。比如說現在向黃石方向開的車隻有咱們一輛,隨後遇上了大熊。。。。我和阿達在一邊聽得直樂,連連稱讚阿吉有想象力。阿奇則一個勁兒的承諾,“看我的吧,我一定能讓你們今晚到黃石!咱們砸門也得進去不是?!” 於是我們都一致同意,我們要排除萬難,一定要砸門進去,誰要把門開著咱跟誰急。
車已經翻過了幾重大山,路平坦起來,一條小河跟著路轉,山色漸漸變得柔和。夕陽照在湍急的河水上,水麵閃著金色的波光。遠山一片金黃,非常美麗的黃昏。我們一邊擔著憂,一邊讚歎著美景,可是阿奇說,“我寧肯天已經黑了。”----強烈的夕照晃得他看不見路。今晚,我們能住進黃石嗎?要不,就在這小河邊支帳篷吧,那些澗水中的小石頭多麽好看,那些山色裏的鬆樹多麽清新,在蒼山峻嶺裏違規住下來,多麽美好的事啊。沒有被這些假想中的浪漫陶醉,阿達幽幽說道,“熊會來的。”
。。。
終於到了黃石門口,已經八點一刻,我們發現那裏還亮著燈,有車正在檢票,頓時放了心。問了檢票員,說,平時八點半關門,現在是節日,24小時開放。哈,虛驚一場。 一番忙碌之後我們安營紮寨,終於就著兩隻燭光手電,星光和若明若暗的篝火,開始了我們的野營生活。
夜色寒冷,連星子都凍得瑟瑟發抖,大家早早進了帳篷,鑽進了溫暖的睡袋。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不想我們對麵的鄰居很晚才來安營,我們都睡下了他們才剛剛把篝火點起來,圍著火光又是唱歌又是拍手,聽上去激動萬分的樣子,吵得我們根本沒法睡覺。
阿奇頗有幾分惱火,沉默半晌,黑暗中忽聽他大聲吼唱到,
“天上的烏~鴉~~~一群群!!”
這是什麽詞兒啊!我們幾個忍不住都笑起來,對麵的鄰居愣了一愣,盡管聽不懂中文,她們卻似乎被這阿奇這異國情調的粗獷和嚎放給震了一震,紛紛笑起來,並且錯會了阿奇的意思,以為阿奇是要和她們對歌呢,唱得反而更高興了。阿奇見勢不妙,沉吟半晌,又吼出第二句來:
“地上的野~狗~~~一堆堆!!”
這下簡直要把我笑背過氣去!這什麽破詞啊這是!!!我們幾個人在帳篷裏笑得一塌糊塗,女鄰居們居然像聽得懂中文一樣,跟著我們大笑不止。不過她們似乎明白了我們要睡覺了,歌聲漸漸消靜下去,我聽見黑暗中男士們的呼嚕聲傳過來,睡神終於降臨了。
。。。。。。
很早很早的清晨,天還未亮,我在冰涼的寒氣中醒來,四麵靜悄悄,我揉揉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想知道幾點了。忽然我聽見遠處傳來奇怪的聲音,不由心頭一緊,輕輕裹緊了身上的小被子。
是笑聲。
非常詭異的笑聲。
笑得樂不可支,笑得喘不過氣來,而且,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在笑。
笑得尖利而不可停息,笑得笑聲連成了一片,笑得山裏起了回聲。在這荒涼的野地,我不禁有些惶然起來。笑聲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我不忍心叫醒小夥伴,隻好睜大眼睛一個人聽著,確定這不是幻覺。笑聲慢慢安靜下去,並沒有靠近我們的意思,我也漸漸迷糊起來,困意又襲上來,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第二天我問大家有沒有聽到這聲音,結果大家都睡得很香,除了我沒有誰說自己聽到。不僅沒聽到,幾個壞蛋還合夥兒一起嘲笑我膽小,膽小得睡不著,膽小到心生幻覺,真是好氣啊!在我百般辯解之後,阿奇妥協了一下說,“那頂多是隻貓頭鷹!” 我氣得笑起來,立刻回到,“那也不是一隻好不好,是一群群,一堆堆呢!”
可是我很確信那不是幻覺,而且,那個聲音絕對不是鳥的喉嚨能發出來的,因為我慢慢能聽出它來自某種喋血的生物,並且它們一定不會飛翔。
=====================
好了,問題來了,有去過黃石的嗎?有誰知道這是什麽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