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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火球在空曠地段滾去又滾來，如任性的孩子
去和來都不屑跟我們作別
人一生隻有哭和笑兩種表達方式
金色的鏈，鎖著我們的開始和終結
最願意和衷共濟的是生與死
我和人世的憂痛聯姻，互相提攜
默契讓我們一直保守幸福的秘密
鷸的長嘴探不到我們體內的圭臬
十三
太陽在高處不勝寒冷，不停地對自己燒烤
太陽以自己的血做養料，苟且偷生
我們不必自作多情，太陽不是為照耀你我
收起那些令人作嘔的頌揚和歌唱
陽光直射，斜射，懷有蠍子的用心
和空氣同謀，從我們身體裏汲取碳物質
變換方位，在我們的身體上尋找創痕
等我們麻痹的時，給予致命的一擊
雞蛋適宜放進多個籃子，一個太陽過於專製
月亮不能算負責任的在野黨
他身上的光環都來自太陽的賞賜
不會對太陽的罪惡發出批判之聲
十四
二千一零年二月，農曆新年
紅燈籠，紅綢，大紅的衣衫飄在腰鼓上
鞭炮和焰火暫時忘記了等級觀
報紙上鋪天蓋地寫著：萬民同歡，普天同慶
釘在鍾擺上的人群發出野馬的歡欣
新聞聯播播放的祝福來自火星
流浪的，破產的，坐台的，開出公職的人
在祝福之外，彼此惺惺惜惺惺
隔著禿山，隔著散發化學氣味的河流
我一一問候遠方的親人和文朋詩友
然後退進白夜， 把自己放逐
拒絕祖國年年沒有溫暖的問候
十五
流水千古，以無形創造奇跡
抽刀斷水，出於一時的酒氣豪情
書生氣，劍俠氣，金陵王氣
花落人亡，草掩黃金台，易水冷熱無常
一隻燕子在滄桑和滄桑之間
飛翔的姿勢早已毫無規則
明顯缺乏閱兵式的正步訓練
隻能和村民同一屋簷相悅享樂
燕子不甘落寞，用翅膀介入人間
烏衣巷口一直保留著精典的飛翔姿式
哪隻燕子的翅膀還餘有王謝家的體溫
沒有回音，隻有綠堤劫持著大江的流水
十六
流水抽打著石頭，時間抽打著流水
逝水若我，榮辱我們一同演練
古老的遺囑無可更改，既定方針就是生老病死
不用兄弟相殘，人人都是死亡的接班人
死是自然鐵律，不需要刻意回避
晨露消散，群花凋零，秋葉零落
我說生命短暫，並不出於悲戚
也不鼓勵飲酒煉丹幻想成仙得道
十七
和春風煮酒，我的憂患有了世界性
爭彈丸之地，謀一時之王位，不免心胸狹窄
沒有城池高過大天鵝和高山禿鷲的翅膀
英雄不僅氣短，容納性更值得懷疑
美國之音用人道覆蓋了地球的表象
炮彈飛翔的翅膀都用和平鴿的方式
胸前的紅十字，代表主西伐東征
艦船上運回安息、波斯、亞述的木乃伊
十八
飲酒時動作要大氣，要一俯一仰
一俯一仰，胸懷天地的男人獨特的動作
俯，眼看過去，一俯間看透前五千年血腥
仰，斜睨前方，一仰間看淡後兩千年花開花落
凱撒打開地毯，打開了克裏斯佩特拉女王
黃金王座上，布魯圖捅來致命的一刀
權謀者適用湯勺，和英雄共享父親的肉羹
史書發黃的線上，依舊吊著一條詭計的棧道
——待續 （長篇敘事詩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