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說的名字就叫《愛》(又名 極樂之味),我選了其中的一節,希望大家喜歡。如果感興趣可以去我的博客裏看其他章節的內容。
配一張2005年我與驢友們在阿斯旺火車站的相片。
法老船餐廳特別的西化,有本地人也有各國的遊客。歡快的阿拉伯音樂、美味菜肴散發的濃鬱香料味與各種語言混雜在一起的熱鬧和喧囂,使人莫名的愉悅、興奮。
“如果必須在我們中挑一個男朋友,你們會選誰?”一向瘋癲的張源突然向兩位女生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大家不約而同的放下刀叉,空氣幾乎都要凝固了。
“你真敢問!”終於,趙曉曼的聲音打破的這怪異的氣氛。
“你太瘋了,明顯不適合我。”她對著張源說,
接著又望向羅誌,“你已經有女朋友了,不考慮。”
“我和你太熟了,毫無神秘感,也不考慮。”趙曉曼側臉看著周明,邊說邊咯咯的笑。
石玲不敢望向趙曉曼,隻是低頭看著自己盤子裏的烤大蝦,似乎這樣就能晚一些聽到她的結論。
“懂了!”羅誌向右邊側過身,伸手拍了一下藺晨的肩膀,“恭喜,你中獎了!”
大家都哈哈的哄笑起來,除了石玲。
“你選誰?”趙曉曼邊問邊往石玲的杯子裏加橙汁。
“反正選了也不當真,我才不跟你們胡鬧呢。”石玲說著又拿起刀叉故作輕鬆的吃起來。
“誰說是胡鬧?”張源突然認真了起來,“今晚的火車包廂一個是雙人間,一個是四人間,配對成功的可以享用不受打擾的情侶間。”
“當然是兩個女生一間。”周明說。
“對呀!”石玲終於抬起頭,對著趙曉曼說,“我喜歡睡下鋪,你呢?”
“我也是隻能睡下鋪。”趙曉曼的直截了當,令剛剛有些舒緩的氣氛又尷尬了起來。
“還有誰是要睡下鋪的?”藺晨問。
“還有我。”周明應道。
“一會兒去火車上抓鬮好了。”趙曉曼提議。
“沒必要為這個擔心,總有辦法的。”羅誌舉起杯,“來!幹杯!明天醒來就到阿斯旺了。”
“幹杯!”大家積極響應,碰起杯來,氣氛瞬間又融洽了,盡管其中摻雜著虛假。
所有能曆經千年,保留下來的儀式,多少總是有點用的。
在沒有變成床之前,下鋪是沙發的樣子;上鋪被折起靠在牆上。桌子很小,上麵擺滿了剛才在小攤上買的蘋果、香蕉和番茄。
周明與石玲正在討論番茄究竟是水果還是蔬菜?
趙曉曼用隨身帶的瑞士軍刀削著蘋果。
張源、藺晨和羅誌負責準備抓鬮的道具。
寫著編號的紙團分成上鋪和下鋪兩堆放在沙發上,每堆各三個。
“你們兩先拿,剩下是我的。”趙曉曼接著削蘋果,“抓完的來吃蘋果。”
周明和石玲抓的紙團上都寫著“4下”,代表這個房間裏的下鋪,這就意味著趙曉曼的床在雙人間的下鋪。
“我們的稍後揭曉,先吃水果。”藺晨說著提起兩個削好的蘋果遞給了張源和羅誌。
列車員查票之後,就有服務員抱來了枕頭和毯子,他把沙發“變”成床,上鋪也拉了下來。
“今晚究竟是誰和我住雙人間?”趙曉曼拖著行李箱走出了四人間。
“你先去,一會兒給你個驚喜!”趙曉曼身後傳來了羅誌的聲音。
趙曉曼刷完牙回車廂時,看見羅誌也在往雙人間走,她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可是羅誌站在門邊並沒有進屋,原來他隻是過來借指甲刀的。
趙曉曼正收拾著行李,聽到敲門聲,她用中文說了句“請進!”,門開了,是藺晨。
“你來借什麽?”她說著低下頭繼續整理衣物。
“我今晚住這裏。”藺晨說著把背包提進了車廂,車廂門由於慣性,啪的一聲在他身後關上了。
火車已經啟動,輪軸的哢嗒聲,與鐵軌的摩擦聲,飽含著持續的激情帶著時而搖晃的車身向著南部駛去。
“真有這麽巧嗎?”躺在上鋪的藺晨聽到趙曉曼的說話聲,他不確定她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他說。
“你指什麽?”藺晨試探著問。
“開學時,我們在第戎火車站見過。”
“我還以為你不記得呢。”車窗外透進的燈光照在藺晨的臉上,照著那慶幸的笑容。
“你那天圍著一條紅絲巾,遠遠的我就看見了,感覺以前在哪裏見過你,可是到現在也想不起來。”沉默了幾分鍾之後,藺晨開始傾訴。
“是不是男生見到喜歡的女生都愛這麽說?”原本側臥的趙曉曼翻過身,希望上鋪的人能更清楚的聽到自己的聲音。
“我是說真的。”
“後來又遇上,這算是緣分吧!”
“絕對是。”
“怎麽感覺像小說裏編的故事一樣。”
“像,又不像。”藺晨說的很認真,“像故事,因為這樣的情節太戲劇化,發生在真實生活中的概率很低;不像故事,因為故事是人編造的,需要邏輯,需要自圓其說。而我們的偶遇除了說成是巧合、緣分,哪有什麽邏輯可言。”
“我懂你的意思了,虛構的故事需要周密的邏輯,編的天衣無縫,而真實的生活裏發生的事往往沒有邏輯可循,我們隻能看著它們發生,卻不知道為什麽。”
“是呀,所以隻能說冥冥中自有天意!”
……
在這樣充斥著噪音、晃動,難以入眠的夜晚,能有個聊得來的人陪伴,真是莫大的幸福。那些因思想的碰撞產生的小火花,為這個狹小的空間增添著奇異的色彩。
“你需要開燈嗎?”藺晨聽到趙曉曼在拉行李箱。
“不用,我就想拿件衣服,毯子太薄了,怕半夜裏冷。”
“你用我的吧。”藺晨拿起放在床腳的外套就下了床。
“你不會冷嗎?”借著車窗外昏暗的燈光,趙曉曼俯身繼續在行李箱裏摸索著。
“不冷!你不用找了。”藺晨很幹脆的說著,“你躺好,我幫你蓋上。”
趙曉曼把箱子推回床下,頭回到枕頭上,裹緊了毯子。她看不清他的臉,隻看見他抖了一下外套,然後外套就蓋在了毯子上麵。
“謝謝!”藺晨的體貼令她有點慌亂,除了客套話,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困嗎?”藺晨站在床邊,他的身體擋住窗戶外的光。
“不算困,而且火車這麽吵,估計很難睡著。”趙曉曼表達著最真實的感受,然後伸出左手把外套和毯子往裏麵挪了一些,接著說,“你就坐這裏,我們聊會兒天吧,對著上鋪說話太費勁。”
藺晨緩緩坐到床邊,火車的噪音掩蓋著他砰砰的心跳聲。他離她這麽近,趙曉曼修長的手指距離他的手不到二十厘米,他又一次聞到了那淡淡的紫羅蘭香氣。
“你一直都用香水嗎?”
“你能聞得到?我用的很少,以為隻有自己才能聞到。”
“確實很淡,要離的近才能聞到。”
“我特別喜歡這氣息,它能令人愉悅又充滿自信。”
……
香水的話題令人倍感輕鬆,沉在趙曉曼心底的疑問也浮了起來,“你真的抓到了‘2上’?”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令藺晨措手不及。
“我必須得承認,這一次不是巧合。”藺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是和羅誌換的。”
沉默中,在恍惚的光線裏,藺晨看見趙曉曼的手翻了一下,變成了手心朝上,就像是在召喚他。他似被施了法一般,視線完全離不開這手掌,直到他看見自己的手遮住了它。
終於,她不再是藺晨夢中那個遙不可及的影子,他的手指在她的掌紋中徘徊,一遍又一遍觸摸著她的生命線和感情線,似乎這樣就可以洞察她的過往與將來。直到趙曉曼的手指彎過來握住了他的小指和無名指,這個似乎是無意識重複著的舉動才停了下來。
他們都明白,命運中那些注定的情節已經不可逆轉的上演,一切就這麽自然的發生著,如同已經排練過無數次。
藺晨輕輕托起趙曉曼的手掌翻過來,放到唇邊,親吻她的手背,感受她的溫度和她細嫩的皮膚。他們默契而坦然的接受了這份命運的饋贈,沒有躲閃,沒有羞怯,唯有順應命運之手的盡情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