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他(三)
- 獻給抗爭在死亡線上的他
夏天的驕陽,火辣辣地升溫著她的焦慮。
她走遍了浦西幾乎所有的醫院,
"請問你們這裏有沒有一個病人,叫楊一凡?”
這句話,重複了上百次。
這句話,又被否定了上百次。
千裏迢迢趕回上海,縱使有成千上萬個理由,她卻是冒冒然的,猶如大海撈針,沙漠覓水。
“沒有” ,
冷冰冰的這兩個字,一次又一次無情地吞噬了她滿懷的希望。甚至在這仲夏的季節,這冷冰冰不是一種愜意的涼意,相反卻是那般莫名的刺骨的冷顫。
奔波折騰了這麽幾天,或許這樣的結果,她的心會好受些。
自從一個偶然的機會,傳來他的消息,他病了,又再次住院了。第一號殺手的癌症,人們對它的恐懼遠遠比疾病本身更令人擔憂。
她沒有他的電話,沒有他的一切聯絡方式。她開始後悔,10年前,他們在上海不期相遇的那一次,是那麽匆匆,那麽不在意。也許這就是命運吧,人到中年,她開始不得不承認。
轉身走向醫院的大門口,她放棄了,既然是注定的,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突然,一個聲音,
“有”,
這一個字毫不猶豫地拉住了她,心底裏,這,不正是她所期待的嗎?
"有?”暈暈的,
“是楊一凡嗎?”
她聽到了,她聽清楚了。
此刻的她,仿佛抓住了生存的一線希望,是沙漠裏的泉水,還有那海市蜃樓。
更重要的是,她有話要對他說。
但是,或許就在這一刻,她猶豫了,就像當初,他對她的誓言,她退卻了。
美麗的邂逅總是讓人心顫,年輕是無敵的,青春是無懈的,他們的愛是那樣的真摯,那樣的熱烈。他們有著共同的話題,有著共同的愛好,暢談著泰戈爾,那飛鳥集,那充滿著哲理的每一句,每一個字。
她讀書,他工作,在忙碌的一天後,那份思念在外白渡橋上留下了太多的回憶,太多的情愫。
漫步在黃昏下,那天邊的夕陽,灑落著滿滿的金色,燒紅了那朵朵隨意的白雲,自由著,放情著。白天的喧囂,隨著夜幕的降臨,幽幽的路燈下,橋上顯得特別安靜,隻有那波光粼粼的蘇州河水,潺潺流淌著,偶爾濺起一朵朵小小的浪花,蕩漾在他們的心裏。而天邊的雲,慢慢地消失在月色朦朧中,竊竊私語的是他們拳拳的眷戀。
有一天,她告訴他,她要去留學,她小時候的夢想,他拉著她的手,他請求她留下,因為這裏有他的理想。
她流下了淚水,他緊緊擁抱著她,小心翼翼地吻幹了那苦澀,那無奈。
也是一個仲夏,她的生日,那是一個星期天,他們照例去了沐恩堂,高亢的歌聲裏卻是一顆纏綿的心,他告訴她,他很愛她,他拉著她的手,在他手裏,是一塊冰清的玉鐲,他為她帶上,告訴她這是他的家傳。
“一凡,” 小鳥依人的她,在他寬闊的胸懷裏,在那悠揚的,神聖的唱詩班的歌聲裏,幸福地流下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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