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到丹麥詩人夏德寫的詩句:“天下存在著這樣一種女人/她們愛一個男人/猶如一頓愛吃的飯菜”,一個男人如此哀怨地用飯菜比喻自身著實讓我驚訝,也讓我微笑,不由想起大學裏跟朋友的一次交談。
我在大學的時候,結交到一些要好的男性朋友。閑暇的時候我們會在一起吃飯喝酒侃大山。
記得有一次跟一個男孩聊天,不知怎麽說到了他們班的一個女生。那個女孩我認識,比我高一屆,身材高量,飽飽滿滿的,一張娃娃臉總是掛著甜滋滋的笑,在我眼裏便是美的。
而那個男孩卻極其不屑地說,她啊,你覺得她好啊?你知道她有一個外號,叫拉達。
拉達是什麽意思我不知道。不過看男孩的神情不會是太好的寓意。我纏著問為什麽。
公共汽車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吧。那個男孩問。
我那時候也就二十歲,對男女之事止於懵懵懂懂的憧憬,從未想過向前走一步去了解。所以這些名詞於我就是天方夜譚。
男孩進一步解釋,就是誰要是想,一碗拉麵一杯芬達就可以搞定她。
這下我倒是明白了。不過還是瞪大眼睛滿臉不信:不可能吧?我想起她的娃娃臉,她純淨的笑。
就是這樣的。她就是這麽便宜。那個男生極其鄙視地終結了這個話題。
我卻久久不能平靜。
我不能相信那個女孩真如他所言。是酸葡萄心理吧。我暗自從那個男生的角度想這個問題。他一定是碰過釘子才這麽詆毀她。
就因為那次談話,我對那個男孩的態度一直耿耿於懷,始終沒有再走近過。他的一臉不屑和鄙視同那個女孩純淨溫暖的笑臉形成對比,讓我感覺到他的冷漠無情。
不過也因為那次談話,讓我對自己看到的表麵的事物又多了一份清醒。
慢慢地經過一些年一些人和事,我知道,這世上的確有那樣的女子存在。
不過又怎樣呢。即使她就是一個隨便的女孩,但是毀掉她的除去她自己又何嚐不是一個接一個窺覷她的身體和美貌的男子呢。他們廉價享用了她的美,隨即拋棄,並且背後這樣惡毒地評價她——那個他們曾刻意去討好求歡的女孩子。
我一直以為,在一個男性處於強勢主動決定地位的社會裏,一個女孩,一個最初純潔天真的女孩是沒有多少抵禦能力的。
女人如花。她們的天性是溫柔羞澀,沒有破壞力。她們因為愛而接受追求而被毀壞。
她們被欺騙被玩弄,無非是天真地以為男人口中的甜言蜜語手中的金錢物質是愛。而在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地被玩弄之後,也許就會徹底改變一個靈魂,成為愛男人如愛飯菜的女人。
本來,當愛不存在,生活總是存在。而男人,一些男人,其實就是一頓廉價的飯菜。
這讓我想起二十幾年前認識的另一個女孩。在高中時她為一個男孩懷孕。那個男生,想必是她喜歡的。隻是若是沒有男孩的主動誘惑與勾引,她如何能夠懷孕。事發後,她被勒令退學,從此與大學無緣,更背負上比前途沉重的惡名。
而那個毀掉她一生的男孩始終在暗處,從未露麵。更甚者,其他曾經垂涎過她的男孩們用盡了無恥的能力,爭相嘲笑毀謗著無辜的她。她的後來可想而知。
如果說一個女人的墮落始自對愛天真的幻想,對物質虛榮的愛慕,對人性的缺乏分辨力,那麽男人們的無恥則是推動女人墮落的加速器。
所以當有一天我讀到另一位美國詩人默溫的詩:“一個女人的愛/男人們的無恥/將使我驚訝”,我不禁莞爾。男人們中到底有默溫這樣可愛的人,坦率到天真,能夠說出如此犀利動人的真話,也算是女人們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