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首頁讀到李娜部分自傳,包括寫和薑山的故事,挺好看,轉下

來源: fpxjz 2014-01-28 20:25:15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44156 bytes)
另外,不知道為啥國內的領導老是想發她獎金,她又不缺那個錢,又不賞臉,何必呢,留著拿錢去扶貧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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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傳《獨自上場》章節選摘:

訓練場外麵就是公園,有時我們打完球 去滑梯、蹺蹺板上玩,旁邊的小弟弟小妹妹

看了眼饞,上來說:“哥哥讓我們玩一下撒。” 我隻好說,“我是姐姐哪。”

想起爸爸,就想起了我的童年。爸爸是我童年記憶裏最溫暖的那縷陽光、最清涼的那份慰藉。多少年來,父愛是我力量的源泉, 他去世而我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也是埋在我心底最痛的傷痕。

爸爸去世的時候,我在深圳打青少年比賽。沒人告訴我爸爸病危,沒人 告訴我他去世的消息—關於他的病情,爸爸要求身邊所有人都對我保密, 因為他怕“影響李娜打球”。

淩晨,從深圳至武漢的火車到達漢口,停車的聲音像一聲長長的歎息。 媽媽沒來接我,來的是我的叔叔(爸爸的親弟弟)。叔叔讓我先吃早飯再跟 他回爺爺奶奶家。一切都那麽正常,那麽自然。

走到爺爺家樓下的時候,我看到了寫著爸爸名字的花圈。 那一年我 14 歲。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到六樓的,隻記得一上樓就看到了爸爸,他躺在那裏,肚子很大,裏麵全是沉積的腹水,臉色慘白。爸爸生前是很帥氣 的一個人。

爸爸的遺像掛在客廳裏最醒目的地方。他在照片裏看著我,目光裏滿是憐愛和慈祥。那目光我是如此地熟悉。旁邊的黑紗卻沉沉地垂著,觸目驚心 地提醒所有人:照片上的人已經不在人世。

看到爸爸的遺體我不敢伸手去觸碰,因為怕觸碰冰冷的遺體就必須要承認爸爸的離去。事實上,後麵的幾年我一直在欺騙自己說爸爸隻是出差沒有回家而並非離去。

媽媽什麽也說不出來,一直在哭。以往家裏所有的大事都是爸爸做主, 現在他離開了,感覺就像天塌下來一樣。我覺得自己當頭挨了一棒。隻覺得 沉重,並不覺得疼痛,也哭不出來。麻木了很久,直到從小和我最親的舅舅 過來安慰我,我才哭出來。而眼淚一旦流出來,就再也止不住了。

以前我以為,人是一點一點長大、一點一點成熟的,但是那一天我知道,人是一瞬間長大的。

我想,以後我就要負責養家了。 爸爸是最早將我帶上體育這條路的人—他年輕的時候,曾經是湖北省省隊的羽毛球運動員。多年後他還偶爾會說起當年他在省隊打球的日子,每次說起都神采飛揚,仿佛又變成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他們那個年代的人曆經大時代的坎坷,能爭取到打球的機會,特別不易。不過後來出於特殊原因,爸爸的全國冠軍的夢想沒有實現,他就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們家也算個體育世家吧,我爺爺以前是寶善街小學的體育老師,爸爸曾經是羽毛球運動員,好幾代人都與體育結緣。 我爸是家裏的老大,他不但人長得帥氣挺拔,還聰明通透,是大家公認的“開心果”,全家老小都把爸爸當頂梁柱。爸爸身為長子,也義不容辭地 挑起了重擔。我家的條件即使在工薪階層也隻能算一般,但爸爸從不拒絕任何人的求助,我印象中他一直是個樂於助人的人。

李娜自傳《獨自上場》封麵資料圖

爸爸在長江金屬製品廠做銷售,跑銷售要常年出差,爸爸能和我們守在 一起的日子不多,但隻要爸爸在家,家裏的氣氛就非常歡快、溫馨。爸爸能說會道,藏了一肚子的笑話,我什麽時候要他講故事,他轉轉眼睛就講出一 個,笑得我肚皮都痛。

爸爸不但能言善辯,過日子也精細講究。他做菜水平很高,刀功細膩, 色香味俱佳。每次出差前,爸爸都提前蒸條魚或是燉鍋肉,這樣媽媽下班回 家炒個素菜就可以開飯了,夠我們母女倆吃個兩三天的。家裏的電器、媽媽和我的衣物都是爸爸從外地買回來的,樣子俏又不貴。雖然收入不多,一家人也把日子過得暖洋洋的。在那時,我的家充滿了歡笑和溫馨。

難得有留給自己的空閑時間,爸爸總是想去打球。 我很小的時候,有點嬰兒肥,爸爸希望我健康成長,就帶我去跑步鍛煉,教我打羽毛球,中間休息的時候,爸爸和聲細語地講他從前在省隊打 球的日子給我聽。他對羽毛球有著異乎尋常的專注和熱愛—一個城市平民

家庭的孩子,千辛萬苦地拚到省隊門檻前,背後的付出可想而知。當時正是“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口號喊得震天響的時候。爸爸知道自己家庭條件不 好,下麵又有弟弟要照顧,便服從組織分配去了漢陽—早下放,早抽調回 家,早工作,早點賺錢養家,他就是這麽考慮的。

從漢陽抽調回來以後,爸爸先是去了二輕局工作,接著又被調到長江金 屬製品廠做銷售。

我一直在暗自揣測,爸爸對我的投入,是否含有對自己少年時代壯誌難 酬的補償。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爸爸對我的投入似乎是不計成本的。4歲那年,爸爸請南京的朋友幫忙,買了一台鋼琴回家—起因是親友稱讚我 手指修長,適合彈琴。

我忘了這是誰的發現,但爸爸很高興,沒幾天,家裏就多了一台鋼琴。 我心情好的時候就上去彈兩下,心情不好時就丟開不管。小孩玩心重,經常 一首曲子沒彈完就溜出去和院子裏的小朋友踢毽子、跳皮筋了。

媽媽時不時催促我去練練琴。爸爸對此倒沒有什麽意見,他從不勉強我去做什麽。“喜歡就好”,他說。

媽媽時不時催促我去練練琴。爸爸對此倒沒有什麽意見,他從不勉強我去做什麽。“喜歡就好”,他說。

後來我開始打羽毛球,鋼琴就沒有再練,爸爸又默默把琴賣掉了—當初也是他一聲不吭把琴弄回來的。他默默為我做了許多事,在爸爸那裏,任 何與我有關的事,都是大事。

爸爸心中關於羽毛球的夢想從未在居家生活中退色過。

4 歲以前我是跟外公外婆一起住在武昌的—雙職工照顧孩子不方便,

許多家庭都把孩子寄養在老人家裏。4 歲後,我回到了江漢區的家,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小時候的我有點胖。爸爸說,鍛煉鍛煉吧,姑娘伢胖胖的不 好看。於是我從 4 歲起,每天清早天不亮就睡眼惺忪地跟著爸爸出門跑步。 現在想來,可能那個時候,爸爸的腦海中已經在孕育一個關於羽毛球國手的夢想了。 我最怕冬天。武漢沒有暖氣,一到冬天,連被窩都是冰冷潮濕的,好容易焐暖了,再爬出來又是一身雞皮疙瘩,每天早上起床都要下好久的決心。 夏天也難受,武漢早晚溫差極小,這座曆來有“火爐”之稱的城市,哪 怕在清晨也是熱烘烘的。我迷迷糊糊地跟著爸爸跑過大街小巷,哎呀,街上 有人賣豆皮,賣歡喜坨,還有燒賣……燒賣籠一打開,白茫茫的蒸汽一下子把燒賣老爹的臉都蓋住了。 我也很像一隻燒賣,滿頭滿臉的汗,紅彤彤的頭臉上冒著熱氣。 秋天跑步,梧桐樹會掉毛毛,我就頂著一頭梧桐毛毛回家,我媽大叫一聲,把我拉出門去拍。梧桐樹的毛毛掉進衣領裏特別癢,嚴重時還會起小 疙瘩。

隻有春天跑步最舒服。路邊的草葉上全是濕漉漉的晶亮露水,公路上一 片白茫茫的霧氣。跑著跑著人就清醒了,出一身透汗回到家,媽媽已經準備 好早餐等我們了,一杯牛奶,一塊小蛋糕,甜甜蜜蜜地吃完,再跟著爸爸去 上幼兒園了。

接送我上幼兒園也是爸爸的差事,他的自行車前梁就是我的寶座。

5歲那年,我已經長到了將近一米二高,寶座也從自行車前梁換到了後架。羽毛球業餘體校去爺爺工作的小學招球員,爺爺說,我孫女個子高,讓她也試試吧。爸爸就帶我去麵試了,教練看了看,覺得條件不錯,我就這樣開始了我的運動生涯。

打羽毛球的日子在記憶中有些模糊,印象中我從來沒有上過場,每天都 在場下自己擺動作,教練把一顆球吊在那兒,我自己反複練習揮拍。

想來是很枯燥的日子,但因為小,也並沒有當回事,我是個很乖的姑娘 伢,既然教練讓我揮拍,我就乖乖地一直練揮拍。

李娜堅決不上春晚要陪家人 自傳首揭父親去世之痛

大隊員們可沒這麽老實—羽毛球隊裏有大隊員也有小隊員,大隊員可 以上場打比賽,小隊員在場下練動作。體校的小孩比普通學校的孩子要淘氣 些,經常換著花樣地捉弄小師妹們。好在和我同批入隊的小隊員大概有十幾 個,我在裏麵成績並不突出,從哪方麵看都不顯眼,也不太會招惹到老隊員 的注意。

我在羽毛球隊像是可有可無的邊緣人—打羽毛球需要手腕發力,而我的習慣是手臂發力,手腕的動作有點“死”。小孩子懵懵懂懂,對自己是不是受重視也並不在意。教練有時會看著我說:“唉,你這個手腕啊……麽辦哩?”

我不在乎他說什麽,老實講,送我來打球根本就是大人的主意,我打球的唯一原因是爸爸希望我打。教練愛問“麽辦哩”就讓他問去吧。

我在學校表現不錯,特別是數學課。 可能是遺傳到了做出納的媽媽的理科生基因,我在數學課上總是輕鬆自如,還曾經被老師推薦去上過數學奧林匹克班。我喜歡數學,這是一門邏輯清楚、條理分明的課程。在數字的世界裏,一切事物都有固定的運轉規律, 就像打網球一樣,隻要你把擊球點稍微靠後一些,就能打出一個漂亮的直線球,一顆網球永遠不會在飛到網前時忽然決定要自己換個軌道,或是掉頭飛 回來。數字和網球沒什麽區別,隻要你掌握了它們的運行規律,操縱和使 用它們就絕非難事,我在數學的世界裏得心應手,數學老師也視我為得意門生。

我不喜歡語文課,寫作文也好,總結中心思想也好,都幹巴巴的。在我眼裏,這是一門曖昧、糾結、模棱兩可的課,所有的作文結尾都要莫名其妙地升華到“我的名字叫紅領巾”或者“這是多麽有意義的一天啊”,我不喜 歡這樣的授課方法,我不想撒謊,哪怕隻是在作文裏撒謊。小孩子每天就是 玩,就是蹦蹦跳跳,吵吵鬧鬧,哪有那麽多“意義”?反正我是找不出來。 每當我在綠色格子的作文簿上寫“這是多麽有意義的一天啊”的時候,我都 覺得自己像個騙子。

我的成績不均衡,長相也不起眼,除了數學老師對我另眼相看,其他人 都沒有把我當回事,我在班上和在羽毛球隊裏一樣,都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如果小學二年級那年,業餘體校的網球教練沒有看到我,那麽今天的 一切都不會發生。有時我想,如果我沒有轉向網球,那我今天會怎樣呢? 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我唯一能肯定的是,我將會擁有和今天完全不一 樣的生活。

李娜堅決不上春晚要陪家人 自傳首揭父親去世之痛

那年夏天,網球教練夏溪瑤來我們隊裏選“種子”,一眼相中了正在練球的我。她認為我移動速度夠快,發力也到位,在和我的教練溝通過之後,夏教練建議我停掉羽毛球的訓練,跟著她去打網球。我的羽毛球教練林書 慧,就是說我手腕死的那位教練,也很同意這個建議。

我有點吃驚,練了兩年羽毛球了,我從沒想到忽然要改行。網球是個麽運動?我也沒聽到過。但我知道,被體校教練選中的隊員一定能進重點班, 進了重點班才有機會加入專業隊,所以這應該是個好消息。

但從羽毛球專業改到網球,這是個很大的事情,夏教練讓我帶父母過來 談談,同時也看看我父母的身高是否理想。網球對身高有一定要求,要預測 小隊員們未來的身高,最直觀的辦法就是看看爸媽的高度啦。

第二天,我和爸爸媽媽就站到了夏教練麵前,我記得那次見麵是在中山 公園的網球場上,夏教練和我爸媽談得挺高興。出乎我的意料,爸媽對於轉 專業的事很爽快地就表了態:“行!沒有問題。”

事後媽媽承認,她一直擔心我在羽毛球隊會被大孩子們欺負—當時羽毛球隊的管理不很嚴格,教練不在的時候,年齡大、入隊早的隊員會捉弄小孩子,那時我們都是小毛頭,大孩子讓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得做什麽,爸媽很擔心,因此很幹脆地將我轉到了網球隊。

教練對我父母的身高也很滿意,我爸爸一米七五,媽媽一米六六,在湖北人裏算比較高的,而通過測骨齡得到的結果是:我將來可能會長到一米七二左右,這個結果也讓教練很滿意。

在 20 世紀 80 年代的中國,網球還是項人們很少聽到的運動。那時候, 中國人心中的偶像是女排隊員,電視裏播放的是日本電視劇《排球女將》,郎平、孫晉芳、周曉蘭這些名字是多麽響亮啊!乒乓球也是大受歡迎的運動,學校的水泥乒乓球台周圍永遠圍著一群人。白色的小球與球台清脆的撞 擊聲上課都聽得到。網球……誰曉得網球是麽事?我家人一開始管網球叫 “毛球”,因為圓溜溜的球身上有許多黃綠色細毛。第一次去中山公園的網球 場找夏教練時,看到很多人都在打“毛球”,那場麵可真是新鮮。

那時想找塊好一點兒的網球場地都很難,電視台也很少轉播網球賽事。 即使是在武漢這樣一個大城市裏,了解網球的人也是少而又少。

夏教練還問過我:“怕曬太陽嗎?”我馬上回答說不怕,心裏還納悶, 想著太陽離我那麽遠,我為什麽要怕啊,現在想想可能教練是想問我怕不怕 被曬黑吧。她說,不怕就行,場地在室外。

夏教練還問過我:“怕曬太陽嗎?”我馬上回答說不怕,心裏還納悶, 想著太陽離我那麽遠,我為什麽要怕啊,現在想想可能教練是想問我怕不怕 被曬黑吧。她說,不怕就行,場地在室外。

我就這樣離開了羽毛球隊,轉向了網球。在網球場上,我見到了我未來 的隊友們,她們個個都是短頭發而且曬得黑黝黝的(現在這種膚色應該叫古 銅色,很流行的),好像一群非洲小朋友。

夏教練說,你要進體校的球隊打球,可以,但是你要先打敗我手下一 個隊員。爸爸顯然是很希望我留在網球隊的,所以我必須打敗一個“非洲 小朋友”。

我開始了這項艱苦的嚐試。

我用力地揮舞球拍,盡可能地讓球落到對手始料未及的區域。但是沒有 用,不管我多麽用力,多麽凶狠地發球,從網對麵返回的球一定會更快、更 凶猛。黃綠色的小球像一顆流星一樣迅疾地飛過來,我必須不停地跑動才能勉強接到球。

多年後我仍然會經常夢到兒時練球的場地,會想起當我最初踏上球場 時那些從高處呼嘯而來的發球,有時它們會衝向一個你預料不到的地方,有 時它們甚至會狠狠打在你身上,你必須盡早揮拍,在它還來不及發威前截住 它,改變它的軌道,讓它臣服於你,讓它明白在這個場地上,你才是說話算 數的贏家。

隻有當你把自己逼到一個極限時,你才會超越自己。

我很感謝教練對我的嚴格訓練。跟比我大、比我入隊早的隊員練球雖然 辛苦,卻極好地鍛煉了我的心理素質,網球水平也進步很快。就這樣練了一 兩個月後,夏教練就對爸爸說:“這孩子不錯,讓她進業餘體校吧,免得夜長夢多。”

言下之意是挺看重我,怕我被別的隊搶走。資質優秀的隊員有時會被其他球隊的教練“截流”,這也是常有的事。

爸媽自然沒什麽不願意的,教練看重我,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爸爸把行李碼在自行車後架上,我迷迷糊糊地跟著他走進了業餘體校的宿舍。那一 年我 8 歲,是業餘體校最小的網球學員。

爸媽自然沒什麽不願意的,教練看重我,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爸爸把行李碼在自行車後架上,我迷迷糊糊地跟著他走進了業餘體校的宿舍。那一 年我8 歲,是業餘體校最小的網球學員。

我們的宿舍在一棟簡易樓的二層樓上,這座樓離網球場很近,出了房間 就可以看到球場。十幾個小朋友住在一個大房間裏,大家睡的是簡易的雙層床,每個人專業都不一樣,除了網球班的,還有練擊劍和田徑的。我滿心歡喜地看著這個巨大的新家,多好啊,有這麽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耍。

爸爸媽媽把我安置好就離開了,我自己去球場上跟要好的隊友們會合,

興高采烈地描述我搬進新家的感受,這種快樂一直持續到睡覺前。當我躺在床上才忽然惶恐起來—怎麽,我是要自己睡了嗎?爸爸媽媽都到哪裏去啦?

那時我才意識到自己以後要離開家獨自生活了。

體校管理非常嚴格,我每天放了學就得馬上回去訓練,一天中隻有晚上 的時間是自由的,即使我家就在離體校四站路的地方,我每周也隻能回一次 家,一次隻能回去一天的時間—那時還沒有實行雙休日製度,周六下午訓 練結束後,爸媽接我回去,周日晚上 9點鍾之前我必須歸隊。爸爸的工作老是出差,隻有休息日才在家,爸爸幾乎每個周六都來接我,我知道,他也很掛念我。當時我最盼望的就是星期六的下午,訓練完爸爸騎著自行車來接我 回家,那個時候我可以對爸爸撒嬌,說出訓練時候的辛苦。

唯一的安慰是媽媽每天傍晚都會從家裏坐公共汽車(大概 20 分鍾左右) 到體校來輔導我做家庭作業,風雨無阻。這是我一天中幸福感最強烈的時候。有時她來晚了,我就站在陽台上,牢牢望向大門口。媽媽不來,我就不下來。

媽媽每次來都帶點我愛吃的零食,我吃東西,她就站在旁邊幫我洗飯盒,收拾收拾床鋪。等我吃完,她輔導我做作業,幫我洗衣服,我們母女倆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一直等到10 點鍾我上床睡覺,我媽才會回家。

那些分離對我和媽媽來說都是不那麽輕鬆的,我記得自己在夜晚將近時是多麽失望,但我不能賴著媽媽不讓她走,我已經 8歲了,我是大孩子了。

我也知道我的哭泣會讓她難受,而且什麽結果都改變不了。 唯一體麵的告別方式似乎就是閉起眼睛裝睡,等媽媽走了,再一個人躲在被窩裏麵偷偷低聲啜泣—絕對不能大聲哭,讓室友聽到很丟臉的。我媽很快就覺出了蹊蹺:怎麽往床上一倒就睡著了?有一次她走出房間後,站在 窗戶旁邊看了幾分鍾,才看到我鑽出被子,麵對牆壁,肩膀因為啜泣而輕輕抖動。很多年後,她告訴我說,當時她難過極了,很想帶我回家。但最後她也隻能咬咬牙離開,想著周末要爸爸給我多做幾個好菜。

日子長了,我逐漸適應了體校的生活。同學們全比我大,對我這個小丫 頭都很照顧,我的興趣開始轉移到了網球上,不再哭著入睡。這讓家裏人也 比較放心。很多小朋友住在一起,每天可以聽到很多很新鮮的事情,盡管當 時可能有的聽不懂,我還是覺得很快樂。就算我媽臨時有事不能來,我也不 那麽難受了。

業餘體校的生活是艱辛而快樂的,每天早上 6 點出早操,出完操在食堂 吃早飯,然後 7:30出發去上課,放學回來接著訓練。對我來說,最痛苦的 就是冬天從暖和的被子裏爬出來出早操。我們要圍著四片網球場跑步,冬天 天亮得很晚,我們跑步的時候就偷懶,隻順著網子跑,還以為教練不知道。 可是等天亮後,教練會去檢查腳印,被檢查到的時候我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 了。當時真的單純得有點傻傻的,以為自己的小計謀可以得逞。

李娜堅決不上春晚要陪家人 自傳首揭父親去世之痛

每天早上,出完早操,吃完早飯,我自己走到學校去上學。我記得從食堂走到學校要 15分鍾,體校的同學沒有和我一個學校的,大家走著走著就散了,隻有我匆匆忙忙地沿著馬路往學校趕。馬路兩邊是高大的法國梧桐, 我認識梧桐樹,一到秋天它們就掉我一臉毛毛。

放學後要趕緊回體校訓練。體校的孩子們是沒有假期的,別人放假的時 間就是我們訓練的時間。當時武漢市好像有個針對小學生的福利政策:每周 四下午不用上課。但對我們來說,周四下午是個很重要的時段:那天我們要 留在隊裏打循環賽。

剛開始訓練的兩年,我對網球熱情很高,每天放學後恨不得跑步回去訓 練。90 年代初打網球,各方麵條件都比較簡陋,那時我們訓練的網球場是 露天的,沒有硬地球場,當然更不可能有草地或是紅土地,我們隻有灰色的 沙土地。練習前隊員們要自己先下去做場地。

做場地也蠻好玩的:先用腳蹭出線的位置,然後再推著小車用石灰水 畫線。武漢的夏天氣溫 40℃是常事,薄薄的“回力”鞋底在沙土地上畫線, 腳底板都熱辣辣地燙。那時候的經濟實力還支付不起 “耐克”,“回力”就 是最好的裝備了。

除了球鞋,拍子也是個問題。那個年代可沒有為兒童特製的小號球拍, 我們用的都是成人使用的木頭拍子,沉甸甸的,非常墜手。木頭拍把摩擦係 數大,打不了半天手上就會磨出水泡,要等水泡變大、漲破,最後結成繭 子,打起來才不會覺得疼。

我對痛感一直很遲鈍,人家說我是那種“長頸鹿女孩”—周一被刺紮 到腳,周日才會反應過來,因此對手上的水泡,我並不放在心上,我比較擔心膝蓋。

開始打對抗的時候我們還是孩子,重心不穩,沙土地很容易摔倒,孩子 們幾乎每天都把膝蓋磕得鮮血淋漓。運動員摔摔打打是常事,我們也不會把 這當回事。業餘體校沒有隊醫,都是教練帶著我們去水龍頭底下把傷口上粘 的沙子衝一下,胡亂抹點紅藥水、紫藥水就接著上場打球了。體校的小孩是 不興動不動就哭天抹淚的。再說大家都有傷,別個都忍著,就你一個人哭, 怎麽好意思哪?那時候我們如果第一次摔跤用的是紅藥水,下次就會選擇紫 藥水,顏色不一樣會感覺比較好玩。小時候真的單純得可愛。

要說疼,最疼的是摔到舊傷口,之前的傷疤會裂開,疼得很。經常是受 傷的部位還沒有完全愈合就又摔到同樣的部位。我記得有一次膝蓋上麵結的 痂有一兩厘米厚,裂開後,可以看到裏麵積了好多膿血和沒剔幹淨的沙粒, 那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結果。所以現在看到膝蓋上的疤痕,我還是會在心 裏為當時自己的堅強而默默鼓掌。

我們當時訓練的時候在中山公園。因為是在開放的公園裏,導致每次 訓練都會有很多人來圍觀,對,就是圍觀。可能大家覺得很稀奇吧—那麽多小朋友在場上狂奔,分不清男女,全部都是短頭發而且曬得很黑(現在學名是古銅色)。特別是當有小朋友摔跤的時候,有的人會心疼,但有的人卻 是會捂著嘴大笑著看熱鬧。不過不管怎麽樣,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還是很快樂的,有那麽多小朋友可以一起打球。

李娜堅決不上春晚要陪家人 自傳首揭父親去世之痛

父母偶爾下班也會過來看,但大多數時間他們會刻意錯過那個時間段, 因為看著實在太心疼了。父母看到我腿上的疤痕就臉色凝重,我倒是毫無感覺。小孩子完全沒有“好看”“難看”這些概念,我一直到成年後才發現自己的腿上傷痕累累,很不好看。但在那時,幾乎所有網球隊的女孩子都不大看得出性別。為了打球方便,我們都把頭發剃得短短的,穿著幾乎所有生於20 世紀 80 年代初的城 市孩子們都穿過的類似式樣的運動服。

由於常年在室外打球,我們的臉上、身上都曬得黑黝黝的,很容易被錯認成男生。訓練場外麵就是公園,有時我們打完球去滑梯、蹺蹺板上玩,旁邊的小弟弟小妹妹看了眼饞,上來說:“哥哥讓我們玩一下撒。”我隻好說:“我不是哥哥,我是姐姐哪!”

現在想來,那段時間的開銷可真不小。球拍和鞋子都消耗得很快,加上 我個子長得飛快,運動服幾個月就穿不下了,這些都是要自己花錢買的,再加上學費、定期交食堂的飯費,爸媽在我身上的投入真不小。我家是普通的工薪階層的家庭,這筆支出對我家不是小數字,但每次要換裝備的時候,父母都表現得非常輕鬆,他們不願意我有這方麵的心理負擔。 寧可自己省吃儉用,也不會讓我覺得拮據。我的同學們家裏很多是做生意的,比我家條件 好很多,但當時,我一點兒差距都感覺不到。

打了兩年網球,最初的新鮮勁兒漸漸過去,我開始在放學的路上磨蹭。 從學校到中山公園的網球場中間的商場門口有時會有人耍猴,我就站在那裏看猴戲看到散場,再看商場掛的大鍾,訓練時間都快要結束了,趕緊往訓練場跑,趕在結束前揮兩拍。

我對網球已經不那麽感興趣了,但它已經成為我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當它從我的生活中驀然抽離時,我忽然感到空虛。有一年暑假,我和小朋友玩捉迷藏時躲在二樓的陽台外麵,結果不小心掉下陽台,摔在一塊石頭 上,軟組織挫傷了。大夫要我好好休息,暫時停止訓練。

這個結果對我來說是正中下懷,終於不用頂著太陽打球了!我可以舒舒 服服地在家看電視、喝冰水了。

休息的第一天,我感到輕鬆愉快,還舒舒服服地睡了個懶覺。 第二天起,空虛就占領了我的心,我六神無主地在家裏發呆,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好。 在家裏“養傷”三天後,我向爸爸求饒,讓他帶我去隊裏看看。隊裏的小朋友們見我回來都很開心,我也不想走了,就跟爸爸說,讓他一個人回去,我就先留在隊裏訓練吧。

爸爸哈哈一笑:“那我怎麽和你媽交代?” 最後我還是留在了隊裏,當天就恢複了訓練。

李娜堅決不上春晚要陪家人 自傳首揭父親去世之痛
  即使是周末回家,爸爸也會帶我去打球,不過不是在訓練場打,而是在 父母陪同下,去武漢市青少年宮的網球場打。我們三個人帶著晾好的白開水 和洗幹淨的水果趕到青少年宮。那裏打網球的都是成年人,20多歲的小夥子居多,也有人陪練。陪練是要收錢的,一小時 5塊錢,這在那個年代是蠻貴的價格了,但爸爸毫不猶豫地說:“打。”

最初跟陪練打,我是有點吃力的,小姑娘和成年男子的力道差得不是一 星半點,打起來很辛苦,但打著打著就慢慢適應了,也摸出了一點兒門道。 漸漸地還在青少年宮打出了一點兒小名氣,每次一去就有人主動邀請我打球,還蠻風光的。可能是因為我的架勢挺專業,不像一個初學的小姑娘吧。

我很喜歡啟蒙教練夏溪瑤,她性格溫和,總和我們一起嘻嘻哈哈的,不 像別的教練那麽嚴肅,我小時候最喜歡她。考慮到我們都還是小學生,夏教 練把訓練時間安排得比較靈活,作業多的時候,她會讓我們少訓練一會兒, 留出足夠的時間把作業寫完,等到作業少的時候再把運動量加上去。

我的學習成績一直不錯,數學尤其出色,還曾經被老師帶去上過一段 時間的奧林匹克班。數學考試的時候我習慣倒著做卷子—這也是優等生 用來表示自信的一種方式,我信心滿滿地先做後麵的大題,再做前麵的填 空選擇。

在數學課上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障礙。 相比之下,語文就差多了,我討厭語文課,我的語文卷子一般隻有七八十分,比數學差遠了。好在爸媽對我的教育一直比較寬鬆,每次考試卷 子都要帶回家給家長簽字,爸媽看過就簽了,印象中,他們從來不曾對我說 過“別人家孩子考了多少多少”這種話。從這一點上說,我比很多同齡人都要幸運。

隨著我年齡漸長,訓練和學習的矛盾日益突出,不隻是退個奧數班那麽簡單了。

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小升初”考試前,我在學校複習功課,整整一個月沒去訓練。老師和教練都對我意見很大。當時我在武漢單洞新村小學就讀,班主任黃老師對我期望很大,一直勸說我父母讓我專心升學,放棄網球。她說打網球如果打不出成績,以後很難有出息,不如收心好好考個學校。而夏教練的意見則相反,她認為我網球前景不錯,順利的話,會有“打 出來”的一天。老師很希望我不再打球,教練則希望我全心訓練。兩邊都是為我好,都苦口婆心,我爸媽被頂在磨盤中心左右為難。20 世紀 90年代初,“萬般皆 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價值觀還占據了社會主流,大家對運動員有些成見, 好像搞體育的就特別笨似的。我們自己心裏也沒什麽底氣—搞體育的不確 定因素太多,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能“打出來”。當時湖北省隊的餘麗 橋教練曾經是亞洲冠軍,那在我當時的心目中可是厲害得不行了,可我和同 學一起坐公交車回家時問他:“餘麗橋你認不認得?她是亞洲冠軍!”同學 老實回答:“不認得。”這讓我很震驚:網球這麽不受關注!亞洲冠軍這麽厲 害,可說出名字來,大家都不知道,這讓我非常有挫敗感。

李娜自傳《獨自上場》封麵資料圖

許多同學都在那時陸陸續續放棄了網球,但爸爸最終還是為我選擇了 繼續打球這條路。回家後他沒有提到老師在家長會上的抱怨,而是讓我繼 續專心練球。盡管如此,我還是能感受到教練和老師之間的競爭和對彼此 的不屑。

老實說,在後來的若幹年中,我曾經多次懷疑自己是否該踏上網球這條 路。但當時的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們這一代的許多孩子都在做自己並不感興趣的事,許多人不喜歡數學奧賽班,但他們的父母喜歡說“我的孩子在奧數班”,於是他們就得坐在教室裏,挖空心思地考慮“已知籠子裏共有雞和 兔 15 隻,共有 40條腿,那麽雞和兔各有幾隻”的問題。我對網球說不上多熱愛(有時簡直就是痛恨),但我還是堅持練下來了。我不知道為什麽要堅持。我堅持的唯一原因是大家都認為我應該堅持下去。 當我坐在教室裏試圖為枯燥的課文分段,並總結歸納段落大意的時候,我偶爾會思念網球場上明媚的陽光,以及網球撞擊在拍子上的響聲。但當同學們盡情享受著寒暑假,或是聚在一起討論昨天晚上看的電視劇劇情時,我 就隻能木著臉走開—我沒有寒暑假,他們說的電視劇我都沒看過,我沒有 時間看電視。

11 歲那年,我和業餘體校的另外幾個隊友進了省隊的集訓隊,我們的 指導教練就是大名鼎鼎的前亞洲冠軍餘麗橋。從 11歲開始,她就是我的教 練,一直帶了我 9 年,到我第一次退役。

餘教練告訴我們,進省隊的名額隻有一個,想要從集訓隊進入專業隊, 就要更加努力地訓練。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競爭”兩個字的含義。我們幾個人都住在 一間宿舍裏麵,每天一起吃飯,一起訓練,都是親如手足的好朋友。和好朋 友“競爭”,心裏總是疙疙瘩瘩的,加上我在這些隊員裏年齡最小,家裏經 濟條件也很一般,雖然成績算是比較不錯的,但也沒有勝出的信心。

正在患得患失的時候,一個新的機會忽然出現在眼前—作為集訓隊的 隊員,我有時可以代表湖北隊出去打一些錦標賽或者業餘賽,在某場比賽中 火車頭隊的教練相中了我,並和我爸爸取得了聯係,表示希望我能到火車頭 隊打球。

爸爸很猶豫,因為對我能否加入湖北省隊沒把握,但又不甘心讓我去火車頭隊—當時的湖北是網球強省,連續出了好幾個全國冠軍,火車頭隊雖然實力也很強勁,但比湖北隊還是略遜一籌。 爸爸在反複思索後,最終婉轉地謝絕了火車頭隊的教練。爸爸一直希望我能成為全國冠軍,湖北隊作為網球傳統強隊,無疑是培養冠軍的最佳土壤。

爸爸和我那時都沒想過日後會有“大滿貫”這類比賽,我們的夢想止步於全國冠軍,能打到國內第一,已經覺得是莫大的榮耀。另外,爸爸也有 一些更現實的顧慮—湖北隊離我家的距離不過三站路,如果我去了火車頭 隊,想多見我幾麵就很難了。

這些事情,我當時一無所知,直到爸爸走後,媽媽才告訴我當時爸爸有多焦慮。

這些事情,我當時一無所知,直到爸爸走後,媽媽才告訴我當時爸爸有多焦慮。

爸爸的病時好時壞,在他意識清醒的時候,他給我的教練餘麗橋寫了一 封信,語氣非常誠懇謙恭。大意是感謝教練對我的栽培和指導,自己身患重病,時日無多,隻能把我的未來托付給教練了,希望教練多多幫助我,不要客氣,該批評就批評該教育就教育……這封信餘教練留了很長時間,還叮囑 隊裏的同事“萬一李娜家出了什麽事情,隨時準假” 。這時候爸爸的身體已經很糟糕了。

爸爸的病起源於一根小小的血管。最初爸爸覺得胃疼,沒當回事,以為 是常年奔波得了胃病,調理一下就會好。1992 年,忽然高燒不退,他才去 做了彩色 B超檢查,檢查結果是:先天性血管狹窄—一根位於肝髒與心髒之間的血管因為太過狹窄而堵塞,血流不暢通引起了高燒。醫生說,這種病在全世界都很罕見。 唯一的治療方法,是將血管切除,換成人造的塑料血管。當時醫學還不是很發達,人造血管也都是國產的,最多使用 4 年。 我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裏,爸爸不準任何人和我談論他的病情。這根細細的人造血管像一個惡毒的詛咒,像一顆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一樣深深埋入 他的腹腔。1996 年,人造血管如同先前說的一樣,隻工作了 4 年就開始萎 縮了,血液無法通過,形成了肝腹水,嚴重時,爸爸連呼吸都無法進行。

這時我正在北京集訓,為之後在深圳的青少年賽作準備,爸爸反複叮囑 大家不要讓我分心,媽媽也不敢告訴我爸爸的真實病情。最後一次見爸爸是 在火車站,當時很多小朋友一起在北京訓練,我和小隊員一起從北京坐火車 去深圳時,火車經過武漢,爸爸讓我下車,我們父女倆在站台上見了一麵, 見麵不到 5 分鍾。之前的三個月我一直沒見到爸爸,這次見麵,看到爸爸 拖著臃腫的身體艱難地邁著步伐時,我大吃一驚,爸爸怎麽憔悴成這樣,跟 變了個人似的?不過爸爸一直跟我說不要擔心他,病況已經開始好轉了,不 久的將來就可以陪著我到現場看我比賽。對我來說,這是一個特別美好的謊 言,直到現在我還在自我欺騙地堅信會有實現的那一天。

如果那個時候我聰明一點不會沒有想到爸爸的病,不會見不到爸爸的最 後一麵,不會直到現在想起爸爸時還會心痛。

在深圳的每一天,我都會跟媽媽通電話,媽媽說爸爸身體恢複得很快,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我心中納悶,爸爸病了好幾年了,怎麽好起來這麽快?不過媽媽既然都這麽說了,那就一定是真的。我還叮囑媽媽讓她看好爸 爸,大病初愈,不要走動太多。後來才知道,媽媽接電話的時候,爸爸正在手術室裏搶救。

我家的經濟條件原本就算不上好,爸爸生病後就更加拮據。爸爸的單位效益不好,雖然有醫保,大多數醫藥費還是得我們自己想辦法。那段時間, 媽媽最受煎熬,以前家裏大事小情有爸爸做主,她也習慣了凡事由爸爸操辦,現在爸爸病得臥床不起,媽媽隻能自己去親友家走動借錢。剛開始還能 籌到一些,後來就隻能兩手空空地回來了。債主們也有他們的顧慮:一個女 人帶著一個孩子,這錢什麽時候能還上呢?

李娜堅決不上春晚要陪家人 自傳首揭父親去世之痛

媽媽憂慮得連哭都不會哭了,她自幼衣食無憂,從沒這樣四處求告過。 爸爸有一段時間經常陷入昏迷中,媽媽一看到就趕緊把他送到醫院搶救, 第一次搶救過來後,大概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爸爸的身體沒出現過突發狀 況,第二次搶救後,他隻有 20 天左右的時間是清醒的,第三次他維持了10 天……最後就完全意識模糊了。醫院的病危通知書一封一封地發,我們卻沒 有能力送爸爸去好一點的醫院。最後一次住院的時候,爸爸說他不想去了。 就在媽媽單位隔壁五醫院的分院打了一針氨基酸,然後在媽媽單位休息,媽 媽一邊照顧爸爸一邊上晚班。那段時間爸爸試圖自殺過一次,他說想吃包 子,支開了媽媽,媽媽提著包子和菜走到樓下時,隔壁的朱師傅把頭探出窗 戶大喊:“小李!小李快上來!你家出事了!”媽媽進門就看到滿地的血, 趕緊和叔叔一起把爸爸送到了六醫院搶救。

此時的媽媽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人說窮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話是對的,人到了這般田地,才會真正看清楚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最讓我和媽媽心寒的是奶奶很早就表示了放棄,爸爸生病時,奶奶當著我的麵說了一句:“死馬當做活馬醫吧。”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我。他們有五個兒子,漫不經心地養活著他們,即使一個不在了,後麵也還有四個。可是我隻有一個爸爸。

後來媽媽跟奶奶借錢付醫藥費,奶奶很直接地說:“我借不到。”轉天就帶著家人去買新衣服了。小叔叔隻比我大 7歲,當時還在念大學,奶奶二話沒說就拿出錢來給叔叔交學費。

父親去世後,我和爺爺奶奶加起來見麵不超過三次。我知道他們有他們的立場和苦衷,但是我沒辦法忘記,沒辦法原諒,起碼現在還不能。我不願意見他們,見到他們就會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

爸爸去世是在 1996 年 11 月 14 日。他是 1957 年出生的,離世的時候, 連 40 歲都不到。

不久後,我就在湖北省隊注冊,成為湖北隊的正式隊員,朋友們都祝賀我,但我心裏並沒有多少喜悅。進入省隊,成為全國冠軍,是爸爸一直希望看到的結果,可他還沒來得及看到這一切,就早早地離去了。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在餘指導那裏看到了爸爸當年留給餘指導的一 封信。

萬箭穿心。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句話何其真實,又何其殘酷。

(本文參考:華西都市報、人民網讀書頻道、揚子晚報等) (來源:人民網-文化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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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講薑山的。
《獨自上場》封麵圖
中新網1月28日電 25日,李娜首獲澳網女單冠軍,各大媒體爭相報道,其自傳《獨自上場》隨即受到關注。2012年8月,李娜的親筆自傳《獨自上場》由國際出版商企鵝出版社與中國中信出版社聯合出版,講述了李娜30年的人生故事:與眾不同的成才之路、跌宕起伏的賽場傳奇、不離不棄的愛情誓言、以及不為人知的酸甜苦辣。中新網特別刊發了“湖北伢”一文,講述了李娜眼中的薑山:既是丈夫,又是教練,對她來說 ,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07 武漢伢
他在我的生命裏扮演著許多角色:丈夫、教練、保姆……偶爾還要客串一下廚子或者保健醫生。他比我聰明,比我通曉事理,當我遇到煩惱時,他是我唯一能夠放下顧忌傾訴心事的人,他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成為公主的命運。因為爸爸離世早,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強大,要能夠保護自己和媽媽。後來大家看到我時,都覺得我是個剽悍到不需要任何保護的女人,隻有我自己心裏知道,在漫長的青春期,我堅硬的外殼下藏著的那個女孩是多麽軟弱無力,她是多麽羨慕那些父母雙全的孩子。隻是,我已經回不去了。
我在進入省隊之後就認識薑山了。當我還是個嶄露頭角的新手的時候,他已經非常出類拔萃。他多帥啊!女孩子們都在背後偷偷談論他。那時候韓風正盛,H?O?T組合如日中天,大家都說,薑山長得挺“韓範兒”的。
聽到別人這麽誇他,我也覺得挺美的。雖然那時我倆頂多隻能算是隊友,但不知道為什麽,薑山就是有一種讓人不拿他當外人的本事。
在運動隊,兩年算是一個台階,薑山比我大兩歲,是剛剛比我們大一撥兒的老隊員。我們這群小孩還在省隊當新人、四處打預選賽的時候,薑山已經是省隊的大師兄了。有一次我在外地打預賽,沒有零用錢了,給我爸打電話讓他托人帶點來。打比賽的時候,小隊員要先去打預賽,老隊員中成績比較好的可以直接打正賽,一般會晚走兩天。我爸知道老隊員們還沒走,就去湖北隊的宿舍敲門—當時房間裏四個人正在打撲克牌,我爸直奔同是武漢人的薑山而去:“薑山,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幫李娜帶幾百塊錢去?”
好多年後,我問薑山:“為什麽你們屋裏四個人,我爸偏偏挑上你了?”薑山馬上抓緊機會自戀一下:“唉!你爸一定是當時就看上我了。”
我笑話他:“苕伢,讓別個聽到笑死了。”“那就是你爸信任我撒。”
其實那四個男孩子裏麵,他是最小的,但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經常第一個想到他。薑山雖然也是“80 後”,是獨生子女,卻沒有獨生子女的驕嬌之氣,又經常照顧隊友,所以給人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他在男隊裏人緣很好,有一群“小兄弟”屁顛屁顛整天跟著他,一副老大哥的樣子。
薑山雖然在小兄弟中很有人緣,在女孩子麵前卻始終很悶。別的男孩子都跟女生嘻嘻哈哈說說笑笑,隻有他在我們麵前總是沉默寡言,時不時還帶出點“真不願意跟你們這幫女伢玩”的輕蔑。那時大家都是小孩子,他覺得女孩子事兒多、沒邏輯,因此很少和女生來往。對於我,他倒是不討厭,我倆來往比別的隊員多。可能是他覺得我夠自立,事兒少吧。
我也不喜歡那種特別能說會道的男生,薑山悶悶酷酷的樣子,反而讓我對他關注多了些。大家都在同一個隊裏,經常一起組織活動,平時訓練也不時有來往。玩著玩著,兩個人就玩到一起去了。但那時,我們都不覺得自己是在談朋友,大家都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交情好也不過是經常一起吃飯一起玩,哪裏到“談朋友”的地步了。
有人說:愛有兩種,或者燃燒,或者持久。我覺得特別有道理。我想,我和薑山就是持久型的。後來事實證明還真是。我們十幾歲就在一起,已經共度了十多年,如今也算老夫老妻了,如果一直燃燒的話,我們現在早就燒光了。
受父親的影響,我對另一半的期望是:成熟、寬容、沉穩,男人應該像大海,而這恰恰是薑山的典型特征。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自己可以在他麵前安心地做個孩子。父親去世之後,我一直把自己偽裝得很堅硬、很強大。
外人看來或許會認為我少年老成。隻有我自己知道我裝得有多辛苦。薑山給了我再次做回一個孩子的機會,給了我一直想要的安全感。
總之,我覺得薑山很像我爸爸。在他身邊,我特別踏實。我打球時他要在身邊,我就覺得比較有信心。等到我們真的決定“談朋友”的時候,身邊的隊友都蠻驚訝的:薑山在生活中是個很大男子主義的人,大家都以為大男子主義必須配一個小鳥依人的女朋友。我們隊裏的人都說薑山是大男子主義,我是大女子主義,誰也沒想到我倆會在一起。大家都說:想不想看大男子主義加大女子主義是什麽樣?看薑山和李娜就知道了。
兩個人都“大”,難免就會吵起來。我和薑山都是生在武漢、長在武漢的,但是薑山的爸爸媽媽都是山東人,人家問他:薑山,你哪裏人撒?他說:武漢人!等我倆吵架拌嘴的時候,他又說我:你們武漢人麽樣麽樣……聽得我不曉得是該笑好還是氣好,我反問他:“你不是武漢人?”他立刻回答:“我是山東人!”聽得我直想笑,架也吵不下去了。
後來我們在一起,他還用武漢的俗話打趣我:“寧嫁武漢郎,不娶武漢娘!你們武漢嫂子太厲害了!”哼!我還不是嫁了他才變成嫂子的。
薑山在體育之路上遇到的挫折比我還要多,體育圈子裏麵,有很多行外人想象不到的陰暗麵。薑山脾氣很倔,認死的路,十頭牛也拽不回來。但我就喜歡這樣的薑山。
許多人都看過我在賽場上吼他的畫麵,都覺得他特別老實,特別可憐,其實才!不!是!呢!他“吼”我的時候,大家沒看見罷了。我打球的時候很容易分心,注意力難以集中,這對職業選手來說是個壞習慣。阿加西說在他專注於打球的時候,就算場外發生槍戰他都聽不到,因為他專注的時候眼中隻有對手。我特別羨慕這種能夠集中注意力的人,薑山這方麵就很厲害,他在那裏打電子遊戲,我在旁邊說什麽他都嗯嗯啊啊地答應,打完我問他我說什麽了,他手一攤:“沒聽到啊。”
我在哪裏看過:科學家作過這方麵的研究,證明男性與生俱來地具有專注做某一件事的能力,而女性的大腦機製讓她更擅長同時處理幾件事。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我打球時,確實是連場邊觀眾起身去上廁所都能觀察到,注意力的分散可見一斑。有時打得不順手,薑山就在旁邊一直碎碎念:
你換個打法呀,你打個直線撒。他不擅長鼓勵別人。不管什麽時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都像是帶著不耐煩的批評意味,聽得我頭大如鬥。他念一句,我還勉強忍得住,念三句,我張嘴就把心裏的惱火吼出來了!“打直線打直線!你昨天討論戰術時不是還說要打斜線?”
我一直是個爆竹脾氣,別人一碰就炸,炸完又充滿了內疚。對外人,我心中有不愉快一般也就忍下去了,隻有在薑山這裏,我可以肆無忌憚地任性胡鬧下去。從心理學上說,人們大多數都隻對有安全感的人發脾氣,因為對方在你的安全範圍之內,你潛意識中知道對方不會離開你,發脾氣也是某種形式的依賴。對薑山,我在場上衝他吼完,再打球就覺得情緒平複了很多,頭腦清醒,打起球來也更有力量了。他就像我的“充電器”一樣。
薑山也是職業運動員,相處多年,他對我的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急性子非常了解。我吼他,大家都覺得我在欺負他,隻有他自己不介意,還告訴我不要太在意別人的評論。歸根到底,我是一名運動員,我最應該做好的,就是把球打好。
我們經常吵架,不會吵得太大,但互相戧幾句是常有的事。這也正常,過日子哪有不叮叮當當的?薑山最怕和我去逛街。他說“你連個超市都能逛兩小時”。最初我逛街的時候,恨不得把所有的店都看上一遍。和薑山戀愛以後,我逛街的方式變得非常簡單:想要買什麽,就去專賣店或是專櫃,看貨,交錢,走人,一分鍾都不多待,因為他在外麵會不耐煩。薑山比較喜歡把時間用在看書、看電影這些事情上。他有一個非常充沛的精神世界。
我覺得這和他父母的教育方式關係很大。我喜歡薑山的家人。
薑山爸爸媽媽都是普通工人,非常單純的人,對我特別好。我和薑山媽媽相處得很好也很自然。他媽媽是那種特別為他人著想的人。我們買房子的時候,別人問她:“你們是跟兒子一起住還是分開住啊?”他媽媽說了一句開玩笑的話當時差點沒把我樂死—她說:“我們這種老不死的,誰和年輕人一塊兒住啊?”薑山媽媽還說,以後我老了也不做你們的負擔,我就去住養老院,那麽多人跟我一塊兒玩多好啊。中國自古有“養兒防老”的說法,隻有心態好、內心強大的老人才能這麽輕鬆地開玩笑。我們當然不會讓他們去住敬老院,更不會真認為他們是“老不死”。但是,他們這種放鬆的心態讓我們覺得很好、沒有壓力。
薑山很愛他的媽媽。我們常年四處征戰,到不同的國家,他都會給媽媽買點東西帶回去。有時候他給媽媽買衣服,就讓我幫忙試穿。他媽媽和我身高差不多,比我胖,比我架衣服。我穿著合適,再大一個號,他媽媽穿肯定合適。我穿著老太太衣服從試衣間走出來,他盯著我看兩眼,說:“還行。再換那個白色的我看看。”於是,我乖乖地去換白色的。旁邊的導購姑娘心裏肯定在嘀咕:這倆土老帽兒,挑的衣服可真夠老氣的。哦,對了,導購是外國人,估計不會說“土老帽兒”這種高深的詞語。
薑山家的氛圍特別輕鬆愉快,也很民主。一個桌子吃飯的時候,一家人熱熱鬧鬧地說話,各自發表各自的見解,即使意見不合也不急不惱。有時候,薑山媽媽會說:“看不出來,你比你爸還有見解呢。”薑山聽了,那叫一個趾高氣揚。看著他誇張的表情,我們都哈哈大笑。
這是家的感覺,我失去多年又尋找多年,讓我沉醉和迷戀。
熟悉我們的朋友都說,我很黏薑山。回到武漢的時候,他會和老朋友一起打打牌,我都乖乖跟著他。他打牌我看著,看一會兒不想看了就在後麵沙發上躺著看書,看著看著,就那麽睡著了。偶爾他打通宵,我也陪他通宵。朋友們都笑我好像他養的一隻貓。
不管是逛街還是看電影、吃飯,我都希望他能陪著我。但跟大部分男的一樣,薑山特別不愛逛街。我們為逛街的事鬧過好多次,後來還是我妥協。我想,習慣了也許就好了吧。和他在一起時間長了,也慢慢習慣了這種相處的方式。剛開始我跟他撒撒嬌都管用,現在跟他發脾氣也不太管用了。
國家隊原來請過一位有名的心理老師幫助運動員做心理建設,她叫徐浩淵,留著一個類似櫻桃小丸子的發型。她曾經問過我:會在薑山麵前哭嗎?我說以前有,但現在已經不哭了。她問:為什麽?我說,覺得沒有哭的必要。她問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我說我覺得哭是一種幼稚的表現,我現在足夠堅強,應該可以掌控自己的情緒。她說:這證明你越來越不信任薑山,所以才不願意在他麵前表現出你脆弱的一麵。我自己倒不這麽想。人和人的相處模式並沒有一定的成規,兩個人在一起待的時間久了,自然會合作出一種模式。我是覺得自己就算哭,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薑山教給我一件事情,就是在婚姻中兩人都要保持一點獨立的空間。有時他心裏有事,忽然不怎麽說話了,我也不會追著他問,讓他自己消化去,等他把事情辦妥當了,自然會來向我報備。薑山什麽事情都不瞞我。
婚姻就是指間沙,抓得太緊,隻會流失。夫妻之間應該有起碼的信任和尊重。
對我而言,薑山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他在我的生命裏扮演著許多角色:場上是教練和陪練,體能訓練時是監工,生活中是丈夫和保姆,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會像長輩一樣地開導我,有時候又像兄長一樣在一起討論問題。偶爾還要客串一下廚師或者保健醫生。他比我聰明,比我通曉事理,當我遇到煩惱時,他是我唯一能夠放下顧忌傾訴心事的人,他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十幾年走過來,我們從情侶慢慢轉化成了老夫老妻的感覺,那種親情既平淡又刻骨銘心。當對方在身邊時,我們沒有特別的感覺,偶爾分開,大家都會覺得心裏空空蕩蕩,少了點什麽似的。我對此感受尤其深刻—有一次,我睡覺做夢,夢到我和薑山在路上走著走著,他忽然不認識我了。我怎麽叫他都沒反應,把我急得不得了。驚醒後我就對著薑山一頓猛掐,他的表情特別無辜,問清原委以後,歎了口氣,乖乖地挨打。
我曾對薑山說:我總感覺你和我爸爸很像。他覺得不可思議。我解釋給他聽:不是年齡,就是性格和思維方式吧,還有給我的感覺……
有時候薑山在我身邊,我會忽然有種錯覺,好像爸爸還在世,還在守護著我一樣。在我印象中,父親從來沒有嗬斥過我,永遠都是和風細雨地引導我,陪我做遊戲,給我講故事。薑山性格中的一些地方和我爸爸非常非常相像。父親早逝是我生命中的一大憾事。想來不能看著女兒長大成人,也是父親的憾事。我想父親如果看到我們在一起,也會放心的。

所有跟帖: 

謝芳芳,明天早上起來看。。。好夢晚安啊~~ :) -波斯貓- 給 波斯貓 發送悄悄話 波斯貓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1/28/2014 postreply 20:28:17

嗯,看看後麵那段她寫薑山,挺有意思的。晚安。 -fpxjz- 給 fpxjz 發送悄悄話 fpxjz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1/28/2014 postreply 20:30:10

看完了,特別感動。。。薑山是那種亦父亦兄似的好男人,她是嫁對了~ -波斯貓- 給 波斯貓 發送悄悄話 波斯貓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1/29/2014 postreply 09:53:17

很感人。 -星星- 給 星星 發送悄悄話 星星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1/28/2014 postreply 20:48:47

我喜歡她這個人特別真,做真實的自己需要很大的勇氣,特別是在國內。搞不清楚她和 -fpxjz- 給 fpxjz 發送悄悄話 fpxjz 的博客首頁 (238 bytes) () 01/28/2014 postreply 20:53:44

李娜從湖北出來的,不像呢,到像湖南驢子。 -星星- 給 星星 發送悄悄話 星星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1/28/2014 postreply 20:56:19

她媽媽是湖南人,不知道她性格受母親影響大還是父親的大。 -星星- 給 星星 發送悄悄話 星星 的博客首頁 (22 bytes) () 01/28/2014 postreply 20:58:27

真的,老爸的前世小情人,看著很感動。 -fpxjz- 給 fpxjz 發送悄悄話 fpxjz 的博客首頁 (104 bytes) () 01/28/2014 postreply 21:02:06

看完她的經曆特別是她父親去世以後的經曆,現在開始理解並同情她的一些很rough的做法了。 -微軟的年齡- 給 微軟的年齡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1/28/2014 postreply 20:56:03

嗯,堅強的外殼,微軟的心 -fpxjz- 給 fpxjz 發送悄悄話 fpxjz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1/28/2014 postreply 21:03:04

she can certainly use some sophistication. 這 -微軟的年齡- 給 微軟的年齡 發送悄悄話 (26 bytes) () 01/29/2014 postreply 09:56:05

運動員都特別苦,她還出頭了,大把白練的。 -碧海藍天~- 給 碧海藍天~ 發送悄悄話 碧海藍天~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1/29/2014 postreply 14:22:55

喜歡李娜,她不虛偽,單純、率真,靠自己的真本事活著,永遠支持李娜。 -黑衣女俠- 給 黑衣女俠 發送悄悄話 黑衣女俠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1/29/2014 postreply 20:19:48

太直率有時候顯得粗魯。還是稍微sophisticated 一點好。 -微軟的年齡- 給 微軟的年齡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1/29/2014 postreply 21: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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