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了一家出名的高級西點餐飲店,該店的樓下出售西式蛋糕,點心,冷飲、冰激淩,樓上是幾十年前,由俄羅斯師傅手把手傳授廚藝的地道的高檔西餐廳,西式裝潢,精致唯美,光顧的都是些高層次的客戶群,通向樓上的樓梯入口處總是豎著一道擋門,用以隔開樓上樓下的消費群體,當年我父母就是在樓上辦的婚禮宴席。
樓下的冷食咖啡廳趨於大眾化,尤其在夏天,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生意很旺。 裝修形式為簡易式裝潢,仿硬座火車包廂式的座位,2張鋪上皮革麵的木製長椅麵對麵,中間再設一張長方形的桌子,背後又緊挨著另一張長椅,一排排的看起來很齊整。那時不興放音樂,雖然有些嘈雜,但不至於人聲鼎沸,樓下通常也是情侶們經常光顧的地方。
存存叫了兩客慕斯(Mousse),那慕斯的味道,我出國後,就再也沒吃到過同等口感水準的慕斯,別的地方的慕斯不是因為太軟糯而過早的融化在嘴裏,就是奶油的味道不夠濃鬱。那種地道的酸奶油在味蕾上留下的許久不散的香醇,就連Time Warner Center的Per Se 或是Napa Valley 的 French Laundry的法式糕點師都難與之媲美。
圓台形狀堅挺的巧克力慕斯,尺寸和現在超市裏賣的6oz塑料裝的酸奶一樣大小,入口即化的同時,卻絲毫不綿軟,感覺不出粉狀的滑膩粘稠感,即便濃重的巧克力味也掩蓋不住那幾分獨特的酸奶油的幽幽馨香,如此層次分明,看來是得到了來自俄羅斯師傅手藝的真傳。
結結實實的大慕斯,我每次都能吃掉一個半,吃完了自己的,還要搶對方的,直到撐的吃不下才罷休。
眼下吃到差不多時,我開始責怪存存,“告訴你啊,都是你那本破詩集惹的禍,把丁海氣走了,還有那些色情裸體畫,啊唷,羞死了,人家可是黨員,一定認為我和你一樣同流合汙,老不正經。” 存存看著我慍怒的樣子,撲哧一笑,“這不正好,完璧歸趙,省我事了。”“呸!就是他不回來,我也不會跟你好的。” 存存歎了口氣,“福福,這座城市,我是越來越呆不下去了,走到那兒,都是你的影子,電影院,咖啡廳,還有市區的每一條街道。我想去深圳做生意,再也不回來了。”
上大學時,存存給我起了個綽號叫“福福”,他說我凡事都比他有福氣,有一次我們在市區裏玩到很晚,上公交車前,掏了半天衣兜,才發現身上的那點零錢隻夠買一個人回學校的車票,存存送我上車以後,足足走了幾個小時,直到後半夜才走回了學校。
考試時,我為了快點考完,好出去玩兒,筆下刷刷生風,總是全班第一個交卷,存存答題時喜歡思考,手寫速度又慢,每次我交卷時,他才剛答完一半,但是為了陪我出去玩兒,即便沒答完,也匆匆交卷追出來。長此以往,到畢業時,存存因為成績不好,又在大學裏留讀了一年。這也成了雙方家長不同意我們繼續交往下去的主要原因。
這會兒,我和存存邊吃,邊調侃,偶然間,我的餘光掃到,仿佛有個熟悉的高個子男人從我身後的椅子上站起來,我一歪頭,四目相接,天啊,是丁海!真是搞不懂,文學作品裏的戲劇衝突怎麽總是發生在我身上。也不知道和眼前這個丁海前世到底是什麽緣份。反正我當時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哆哆嗦嗦的支吾著:“那。。那個。。你。。你” 隻見丁海的臉上呈豬肝色,紫紅中泛著黑,我的臉也跟著騰騰地發起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