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發這貼，娥id叫yonder, 重發一次，那時候娥叫return_of_atlantis, 多好聽的名字。。。娥仍然喜歡。不過當然最好還是碧海藍天~ 嘿嘿。
心態已經不同，當時寫這個時顯然有些糾結。我們每天都在成長。: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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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誕人生（小說）
(一)
“我不想結婚了，”我抬頭望著迅，“讓我們就這樣約會下去，直到有一天不想再約會對方。又或者，幸運的話，就到地老天荒。”
“你不想做媽媽了嗎？不想看到那個可愛的寶寶，一半是你，一半是我？”迅把我緊緊地壓在胸前，唯恐失去的樣子，似乎這樣就可以摟住將來。
“我怕她會吃苦。我們吃的苦頭已經夠多了，不是嗎？”我深深地吸一口氣，把手臂環繞在汛的腰間，在心裏跟我多年的夢想告別。夢裏，有男耕女織的桃源，有一群孩子嬉鬧無忌的喧嚷，有爹娘滿意的笑臉。
“我不想失去你，我要給你蓋一個戳兒，讓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他笑，語氣開始調皮，是因為聽出我話裏的辛酸吧。
我也笑，開始狡猾：“沒聽過嗎？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啊。”
“那以什麽啊？告訴我。”他裝出一副靖哥哥的憨厚樣子。
“攝心大法呀，你很拿手的啦”，我拍拍他後背，表示鼓勵。
“你這個理想主義的傻瓜”，他伸手把我的頭緊緊地壓在胸前。而我，就在他那通，通，通的堅定又強烈的心跳聲中得到安寧。
我們不再說話，眼睛也閉上，就這樣把整個世界都遺忘。
如果人生就隻是這樣，我願沉溺世間三千年。
(二)
聽過太多故事，走過太多坑坑窪窪的路，有一次還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屁敦兒，雖然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土我大步流星絕不回頭的往前走了，心裏不是沒有餘悸的。
雖然如此，我一直倔強的堅持信仰，直到這世界上隻剩下我這一個理想主義者。因為，我自比是一個酷熱沙漠中的跋涉者，盡管屢受海市蜃樓的戲弄，卻還相信綠洲的存在。那一眼滋潤心靈的甘泉，是支持我腳步的唯一力量。
今天，我決定，就算找到了那口甘泉，我也不會在它上麵刻上我的名字。可是，我願意，一次又一次的回到它旁邊，隻要它肯，用甜美的泉水，撫慰我疲憊的心。
“洋洋，吃飯了！”迅一聲大喊，把我從自我陶醉的幻境裏驚醒。我在椅子上坐直，睜開眼，看到窗外的對岸已經華燈初上，哪裏是沙漠，卻不是紅男綠女的繁華世間。
“來嘍！”我快樂的應著，一邊又閉上眼，在心裏默念：“雖然沒有蓋章，可是隻是給我的哦。我雖然不要占有，卻願你為我有所保留。”
我跑到廚房，看著我那口甘泉在那裏忙得熱火朝天。
“好香啊，終於吃到傳說中的八寶豆腐羹了”，我雙目發亮，湊到灶前。真的好香，還沒有吃到我就開始慚愧：“你這樣我會越吃越肥的。”
“吃了再說，實在不行我就給你分點活。”他也目光炯炯，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
迅喜歡嚐試新的菜式，我喜歡品嚐。他喜歡做飯，我喜歡洗碗。誰能不說是絕佳搭檔哪。
可這些，當然無關婚姻。婚姻是很多人互相糾纏在一起的一團麻，而我們，是清清爽爽的兩條線，打在一起的一個同心結。就這樣，不是很好嗎？
(三)
周日的早晨五點過，手機鈴聲驟響。我從床上跳起來去接電話，一邊Hello一邊聽到自己的心怦怦的直跳。
“洋洋，你好嗎？”又是這個沒心沒肺的Rose，總是在莫名其妙的時間給電話我。我回頭看一眼呼聲正響的訊，悄悄的走到客廳去才說：“Rose, 我好得很哪，這才早晨五點。”
“噢，我又算錯時間了，你回去睡吧。”對麵傳來嘈雜的人聲，孩子哭叫的聲音，還有什麽機器的轟響，讓我有恍然隔世的感覺。
“都被你吵醒了，就說幾句吧。咱們兒子好嗎？”我心跳逐漸慢下來，脾氣也小下來。畢竟是多年的朋友，又是我幹兒子的媽，還是國內打來的長途。
“哈哈”，Rose在那邊笑出來，“你還記得你幹兒子啊？”
於是Rose開始瓜拉瓜拉的詳述最近的生活。孩子很好很健康，就是從來不知道幹媽長啥樣，幹媽也從來不來垂詢，所以也聽不出幹媽的聲音。
“我現在很擔心，你不是來取消我幹媽資格的吧？”我笑，她兒子的幹媽很多，雖然我是第一個被任命的，怕是經不起別人近水樓台，厚禮伺候，我這地位怕是不保。
“哼，等你回來要好好補償兒子啊！”她在那邊得意。“噢，我還以為就是老有所養了呢。”她被我氣地笑出來。
然後匯報她老公，一切如常，工作還在兩個小時之外的地方，每周回來兩次。“張世昌就是那樣子，幹什麽都是無精打采的，一點追求都沒有！”
“你老公挺好的，你別老欺負人家就行了。”這些飛揚跋扈的小媳婦們全都一個調調。
“生意怎麽樣？”我聽不了太多嘮嘮叨叨的老調重彈，就轉個激昂興奮的話題。
“下周去肯尼亞，趁那邊對中國市場還不熟，看看能不能賺點錢。”她躊躇滿誌的樣子。
中國移民早就連非洲都占領了，怕是人家對咱市場已經有點熟了，我心道。不過當然，相比較美國商人，非洲人的錢還是好賺些吧。獨辟蹊徑也是一招。
“你都去了那麽多地方了，歐洲，中東，俄羅斯，現在又要去非洲！”我不禁氣憤。我原是個向往遠方的人，卻被剛剛起步的工作牽住，哪裏也沒有去。
“賺得怎麽樣呢？”我又問。她是個跑單幫的，所有的出差費用都是自己掏。
“持平了。剛剛做了一年多，我也還不擔心。”她開始有些躊躇，然後慢吞吞的說，“洋洋，你覺不覺得心裏總是有些向往，可是又害怕去實現？”
我不出聲，等她說完。“我身邊的朋友，似乎都沒有理想了，我沒有人說話，感覺要窒息。”她接著說，然後又擔心地問：“洋洋，你也這樣感覺嗎？”
我笑，“我一直有向往，而且我一直努力實現我的向往。我從來不害怕。”
她也笑了，從當年我23歲，她21歲，她做我工作上的助手開始，她一直像個小妹妹一樣仰慕我這個姐姐。雖然後來我回到學校，她卻開始做生意，我跟愛人分手，她卻跟不愛的人結婚，我仍然自由的像小野馬，她卻作了媽媽。
“還是一個人嗎？”她又開始小女子常談。“兩個”，我聽出自己聲音裏的喜悅，淡淡的，越是那麽的真實。
“開心嗎？”她倒是深知我心。“嗯，很開心。”
“幾時結婚？”這第二個問題叫我忍不住笑出來。“你們這些小媳婦就愛催人結婚。著什麽急啊？”
她也笑了，終於要掛電話：“沒有打擾你吧？嘿嘿，不好意思。”
“沒有啦，那你好好帶我幹兒子，還要把生意做的有聲有色啊。”我囑咐起別人來比當媽的還嘮叨。
終於可以睡個回籠覺，我又悄悄的爬上床，把自己塞到迅的身邊，他的姿勢剛好合適，讓我把頭枕到他的肩膀，就在他的鼾聲和心跳的怦怦聲中，我又找到了夢中的向往。
(END)
起床以後，訊去幫忙朋友搬家，我留下打掃。結果接了幾個電話，心情就越來越糟糕。講電話講到口幹舌燥以後，我突然明白到，原來人們真的是不可能相互理解。不管你怎樣說，對方都不可能明了的時候，該怎麽辦呢？
小潔剛跟男友轉入地下工作，因為她媽媽堅決反對，還以生命相威脅。“我都是為了她好，不想她以後受苦。”她媽媽也眼淚汪汪。她男友也眼淚汪汪。
琳達離不了婚，因為她爸爸媽媽擔心她冒的風險太大，帶著一個孩子，離了以後再找的還不如現任。“萬一有點閃失，也對不起孩子啊。”她老爸老媽語重心長。“他們不理解我，隻想給我壓力。”琳達不服氣，結果態度不好，把她老爸老媽氣得夠嗆。
玲玲倒是結婚了，跟一個“條件相配”的工程師，他們在一個速配活動中相遇，在認識兩個月以後就締結連理。當朋友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不禁想起她那從大學考驗到研究生，出了國又考驗三年的男友。“她開心嗎？”我問，“不知道，我也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聽說去了歐洲旅遊結婚。”啊，歐洲，我也很向往。
文迪要去相親，對方是個事業有成的中年人，大她將近20歲。“大你太多了，沒有共同語言的，”我不禁發言。“可是他有一百萬。”文迪很堅定地說，然後補充：“我都快30歲了，我爸媽也很重視對方的家境。。”她原先苦戀9年的男友，也是因為她媽的反對和她自己的猶豫而分手。
師弟也打電話來，找到工作了，不過仍然鬱悶異常。他爸不喜歡他女朋友，說是日後堅決不能在一個屋簷下吃飯。畫外音就是：不用揀日子，換人是越早越好。他是獨子，就兩邊舍不得，一天到晚借酒澆愁。
我不禁慶幸我跟訊的交往還沒上頭版頭條。麵對一眾親友的評頭品足，那句“可是我們很相愛”似乎是一個沒人能聽懂的外星人的語言，又或者，是所有人都曾經說過，又全然忘記的呀呀兒語。
一旦談到結婚，似乎所有的人都現實起來，那是一輩子的決定，所以要盡量的十全十美。對方要成熟又沒有太多曆史，要能賺錢又有空伺候一眾親友，要孝敬父母又不能沒有主見，要言談得體又不能顯得張狂，當然，對很多人來說，有了房子和票子，沒有修養也不是大問題。又有多少人趕著為拿綠卡結婚。可是，感情呢？似乎隻要還有些就可以了。有的太多，家裏人也會擔心：你已經被衝昏了頭腦，你的想法太不現實了！生活，似乎還是剛到溫飽的程度，婚姻還是謀生的手段。
過些年，又看看紛紛的人潮，擠進離婚的大潮，“我沒有辦法再忍受下去了，這麽多年都沒有受到他的關心”，她說。可是你當年嫁的，是他的關心嗎？
我說，年輕時，我們不懂愛情。她說，結婚時，我們不懂婚姻。哲人說：40歲以前人們都不懂人生。看著朋友們前仆後繼的結婚，生子，吵架，離婚或是離不了婚，中間夾雜著跟父母的爭執和冷戰，我不禁對人生意興闌珊。生活快樂的人們就告訴我：“不要去瞎追求什麽了，過日子就是吃吃喝喝睡大覺。夫妻久了也就是兄妹。不如從頭就找個合適照顧你的人。”我假裝困惑：“既是兄妹幹嗎結婚？就結拜好了，哈哈。”
於是我怕，我怕我自己也滑到這樣的人生中去，我怕至愛的親人不能理解我的感情，怕對方的親人不能接受我的感情，怕有朝一日我把愛人當作自己的財產而嚴加控製，怕有一天他受不了不自由的生活而再度向往遠方。我也怕他把我當作附屬而任意安排，怕我，受不了被壓抑的窒息而再度掙脫。我怕，如果我有孩子，有一天我跟她不能溝通，我不知道該怎樣教導她，人生多苦，路怎麽走，都是要摔跤的。除了有根結實的神經，不知道該有什麽別的辦法。可是她，如果像我，結實歸結實，怕是免不了敏感。
我懷疑我爸媽是為了什麽把我生下來，是偶然吧。我是老三，當然是計劃外的了。生命多苦，即便笑在最後，前邊的那些苦又該怎麽算呢？那就不要再帶多一個來到這世界吧，我想。
於是，在訊從外邊回來，衝了一個涼水澡神清氣爽的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脫口而出：“我不想結婚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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