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意亂情迷的晚上
(純屬杜撰的無稽之談)
(一)
“嗨,你到底教還是不教?”她又一次問,聽上去像是在逼問。我苦笑著,心想憑啥要當你家教?這次她的臉色越發的難看,“我從沒這麽求過人,就你!”聽著怎麽都不像是同事間的對話。
記得剛分到這個辦公室,領導帶我一一跟大家認識,她居然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她個頭高挑,皮膚白淨,平時擺著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機關大院的人在背地裏管她叫“冷美人”。我和她雖在一個辦公室,但是平時沒有業務往來,又是平級,所以,最多也就打個招呼。
她叫冰冰。一個月來,這已經是第六次執意要我做家教了。我分到這單位不到半年,臉都沒混熟,又聽說她新婚燕爾,老公又是個有權有勢的家夥。我不想惹事生非,所以一直退三拉四的,能拖就拖。
“小冰,你看,周末我特別的忙,要準備下周的課,要打水,做飯,洗衣。晚上還得去教室輔導。”我細細的羅列著生活瑣事。
“這好辦,我去解決。”她一臉無動於衷的
“你,你去解決?怎麽解決?”我大惑不解。
她不容分說,“從下周起,周末你不必再去輔導學生了。飯你也不用做,來我家,我做。”
做飯你也許行,但輔導學生的事可是教研室主任說了算的,你一個副連職那有這等能耐?我是來得晚些,但也算是教學骨幹了。領導怎麽說也不會答應你的。領導不批,到時就不是我不給麵子,那是沒辦法,對吧?嗬嗬。想到這兒,我終於點頭答應了她。 從下周起,我教。
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意料。過了一天,領導鬼使神差的通知我,考慮到我教學任務繁重,自下周起,晚間的輔導工作由其他同誌擔任,不用我去了。
“你好像不是很高興啊?”她渡著小步走過來故意問,一幅得意洋洋的樣子。半年來,頭一次從她眼裏看出我是胳膊,她是大腿。胳膊是拗不過大腿的。
就這樣,無奈地,在一個周末,我敲響了她家的門,開始了一段難忘的家教生涯。
(二)
這是一棟在市中心的高層建築,看著就價值不凡。 冰冰家在五樓,一個四室兩廳的大套間。進門的大廳四周,牆上用上等的木料裝潢過,顯得古雅大氣。一對高檔的軟牛皮沙發靜靜的臥在西式壁爐旁邊,他們的身後是一排長長書架,上麵整整齊齊的排列著一摞摞的各種圖書。地上鋪著一塊超大的赭色地毯,幹幹淨淨的,暗紅的色彩使得底層的原木地板開始變得溫柔起來。
“這是我父母的房子,平時他們不住這兒,住在軍區大院。”她介紹著,遞過一個橙子。
“這是?”我指著壁爐上方懸掛著的一張相片。一位中年男子,一身戎裝,看著麵熟。
“那是我父親。”冰冰給我倒了杯水。 走近仔細一看,我大吃一驚,這中年男子原來正是前幾天來院裏作過報告的軍區副參謀長!“哦?”顯然出乎意料,我還是極力的去掩飾這突呼其來的驚訝。
“你沒聽人說起過?真的假的呀?” 她懷疑的瞧著我,反倒像是我在說謊。原來如此!難怪辦公室主任。。。嗬嗬,我明白了主任不過是她的一隻“胳膊”而已。失算,失算。
“你不是結婚了麽,怎麽還住在你父母家裏?”沒見到她老公,我好奇。
聽罷,她哈哈大笑起來,“那是騙你們的。男朋友倒是有一個。不過,,,我不想這麽快就嫁人。”
那天我經曆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失落,還有一點難以為人察覺的莫名衝動。原本的“師生”關係,這麽一來,就不再像原來那麽簡單和平白了。因為他父親是我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我又落在別人的手心裏了。
從那時起,我的教學任務越來越少。從領導到同事,個個都像換了個人似的,變得非常的客氣,非常的謙和。而冰冰的態度卻越來越象是自家人。好在我潛心準備那年的研究生考試,沒時間去糾結。
(三)
每周末的家教,按部就班的進行著。那天下著細細的雨,不停。到了門口,我發現有點異樣,沒有聽到往常劈劈叭叭的炒菜聲。一切靜靜的,安靜得讓人有點煩躁。 推開了輕掩的門,發現冰冰正端坐在沙發上在讀《年輕一代》 。
“你沒事兒吧?”我試探著問。
放下雜誌,她起身走了過來。“今天我們先吃,你一定餓了吧?”說完,帶我進了餐廳。以往我們都是先過幾招學了再吃的。
“今天是周月,我們一起慶祝。”她指了指一桌的酒菜。原來上個月的今天正是我答應她做家教的日子。“何必呢,這太辛苦你了。” 我很真心,也特別不好意思。
“怕弄一身油煙味,今天沒做,是從“百味軒”叫的。你嚐嚐。”順手夾了塊薑蔥龍蝦,輕輕的放到我碗裏。說完,她理了理了身上的衣服。我注意到那是件有點透明的薄沙,粉色的。
從她有點蹊蹺的眼神我隱約感到今天有些異常。以前,她從來都是目不轉睛地認真聽講。今天好像是在有意躲避我的眼光,難道會有什麽心事?
我和她每周末在這兒家教兩次。一個月下來,對她的印象,我有了許多的改變,特別是看到她在廚房裏為我忙進忙出。一種溫馨,一點親近,還有一份感激就像一團霧似的在漸漸的融入我的內心深處。
不會是擔心她菜做的不好吧?冰冰平時並不住在這個單元裏,和她父母住在軍區大院。在那裏是有專人做飯菜的,不用她動手。事實是她從來都沒做過飯菜。是因為我去她才開始學的。所以,不管她做的菜是鹹是淡,是難吃還是半生不熟,我都不說一句,照吃。
想到這,我揀起碗裏的薑蔥龍蝦咬了一口,又立刻吐了出來,“哎呀,這是啥呀?這麽難吃,軟不啦嘰的!沒熟吧?”我故意說得很大聲,讓她聽到。“怎麽啦,怎麽啦?我不知道你不愛吃龍蝦的。以後不叫了。那,要不嚐嚐其他幾個菜?”她關注極了。
“昨天剩 的菜還有麽?我還是喜歡吃你做的那個麻辣粉絲。蛋湯都比它強。” 我不加思索的恭維著。
“真的假的啊?你騙人!”她轉過頭去,一絲淡淡的紅暈久久的留在她的臉頰。今天她好像是化了妝。兩根細細的眉毛,彎彎的。濃密而頑長的睫毛在眼影膏襯托下顯得優雅、虛幻、溫情脈脈。
“到底怎麽啦?幹嗎要買這麽多菜?你做的很好的。”趁機我要打破砂鍋。
“聽說,,,聽主任說你報考上海研究生了?”她盯著我,好像要把我心中的秘密一咕腦都給淘淨似的。“會回來麽?” 眼裏幽幽的。
“啊,我以為是啥大事呢,不是還沒考嗎?”我想安慰她。一時,卻找不到更好的詞。
冰冰默不作聲。可我似乎能聽到她心裏在翻騰。。。。。。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雨還在下。屋簷的積水打在窗戶的遮陽棚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一切變得很靜,很靜,就像當初我進門時那樣,安靜得讓人煩躁。
“今天我們就不學了,改看電影吧,你也調劑一下。《我的青春我做主》,借的。”突然她抬起頭,這樣提議。
(四)
《我的青春我做主》說得是啥,我沒記住。隻記得那晚我沒走。
記得那悠暗的燈光,記得她拉著我背包,死死不肯鬆開的手,記得那飄逸的粉紅色沙衣,記得她沉重的喘息聲。
我還記得,她那微微開啟的,柔軟的紅唇,那晚和我那麽近;她的眼裏充滿了渴求,絲毫沒有隱諱。
最後,我們和衣靜靜的躺著,手牽著手,一起聽牆上的自鳴鍾敲過2點,3點,4點。。。。。。
歲月如梭,人生如歌,不少舊日好友的音容笑貌漸漸的模糊遠去。唯獨她,我不能忘卻。
要是我們會重逢,我想,我和她都會說:不管在哪裏,這是一份我們共有的美好,因為它記載了我們的節製,我們的成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