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上)(紀實小說)
“見鬼了!見鬼了!”蘇婷在電話裏氣急敗壞地叫著。
我心頭一凜,最怕聽那些莫名其妙的鬼故事,害怕夜裏睡覺的時候做惡夢。
我焦急地問:“怎麽回事?你不是和朋友去日本旅行了嗎?”她的聲音分明就是在本地,根本不像是在千裏之外的日本。
原來。。她出國的時候,老公和家裏的緬甸女傭搭上了。兩個人拖著個1歲的幼童眉來眼去無限曖昧。蘇婷是個聰明人,在越洋電話中覺得苗頭不對,立即放棄旅行,提前回來,結果撞破了“好事”。。。
盛怒之下,不僅打了老公,還給女傭一個巴掌。打老公是小事,打女傭就是大事了。法律規定,雇主虐待女傭,刑罰是同類罪行的1.5倍!要坐牢的!而且最少兩個禮拜!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蘇婷精明,女傭更精明,一看形勢不對,趁主人熟睡時,立即逃跑,然後報警,警察找上門時,老公不知溜到哪裏躲起來了,也不聽電話,她慌亂之際就想到了我。
蘇婷比我大5歲,可是性格卻很張揚高調。我們認識蠻久的,但交情並不深。她是個自私、刻薄、吝嗇又愛占小便宜的人,凡事喜歡走捷徑,又貪得無厭,而且有些做法十分齷齪。她幼時是個街童,街童做事有街童的方法,我很不認同,所以刻意和她保持距離。但她時時和我保持聯絡,無論好事壞事喜事哀事都告訴我,看起來她似乎把我當成好友,然而,當你偶爾失落的時候,她的肩膀是絕不會給你靠一下的,耳朵是絕不會借給你的,眼球也是絕不會轉來你的方向的。。。換言之,她是沒義氣靠不住的。因此,我不把她列在好朋友的行列裏。但此刻在警局裏的她十分無助,我即刻趕去。
她孤零零地坐在一角,疲倦憔悴。我買了一杯咖啡給她,然後陪她並排坐著。我沒有講話,因為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安靜和陪伴。
輪到她去錄口供了,真的好像一個世紀那麽長。擔憂和思念都會讓你覺得時間靜止不動。我站起來去洗手間,想去洗一把臉。
太巧了!就在洗手間旁邊的房間裏,我看到了蘇婷的女傭。她也疲倦憔悴,孤零零!這主仆二人都是同一副倦容和失意。
她看到我,眼睛亮了起來,幾步就走到門口,她一邊點頭一邊叫著:“Miss!”
“為何你會在這裏?”我有點意外。她不應該在這裏,通常這種情況,她會被大使館接收。
“太太打我!我報警!”她幽怨地說,然後又小聲補充,“其實我什麽都沒有做,是Sir提議出去玩的。手機也是Sir主動買給我的。。。”她的英語不流暢,搜腸刮肚地找了幾個單詞才把意思表達清楚。她又對我說:“Miss,我不恨太太,我隻想回家!。。。”
其實,事情的來龍去脈十分清晰,隻是當局者迷而已。該負責任的人逃掉了,兩個無辜的可憐蟲卻身陷囹圄。
男人可以卑鄙一點,但絕不可以無恥;可以倜儻一點,但絕不可以下流;可以不折手段一點,但絕不可以泯滅良知。英文裏有個字是“betray”,我很不喜歡這個詞!覺得它太過heavy。。。中文中的“背叛”就含蓄些,有一點點失落的美感,“轉過身去當叛徒”,多少都給你留點麵子和自尊;但英文中的betray則是肆無忌憚的,坦蕩蕩的,毫無羞恥的把欺騙放在托盤上,不需要隱藏,不需要偽裝,這才是無恥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