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與安娜》是六六曾經宣稱過的自己最喜歡的作品，那是在電視劇《蝸居》火爆之前，也是她丈夫還沒因為那段“飛來的情感”跟她離婚的時候。
我想，很多中老年已婚男女可能都認同過《王貴與安娜》式的愛情，用六六自己的話來說，那是一種父輩似的愛情。安娜本來對王貴沒有什麽愛，甚至連喜歡都沒有，隻是還不算太討厭他而已。王貴很愛安娜，所以曾經用寬容百般化解了一些婚姻危機，漸漸地，安娜覺得自己有些喜歡他了，看來他們倆是典型的先結婚後戀愛嘛。終於，人到中年以後，有位女同事看中了王貴，兩個人至少是精神出軌加身體純情浪漫了。但是王貴對安娜還有情，且他是一個比較傳統的男人，有很強的道德觀念，終於在安娜無言的寬容和自己的深深負疚感下重新回到了婚姻的軌道。安娜在漫漫的婚姻裏，也遇到了不小的誘惑，昔日男友衣錦還鄉，單身多情，猛拋橄欖枝渴望再續舊緣。安娜在做了一段時間浪漫大夢後，也把心收回到了家裏。王貴與安娜，終於一路磕磕絆絆地共偕白頭了。
我猜，當初六六宣稱最喜歡這部作品的時候，可能也曾幻想著與前夫能白頭到老呢。然而時代不同了，即使是同一個年齡段的人，婚戀觀念也五花八門；同一個人，在不同時期不同環境裏，也完全可能轉變自己的感情認知。我不知道六六到底為什麽離婚，估計兩方的原因都有。女方一下子由一個默默無聞的幼兒教師變成炙手可熱的當代作家和編劇，男方漸漸地變成所謂更成熟更有魅力的中年成功男人，雙方對生活質量和異性情感的期待，肯定都會發生不小的變化。六六說離婚對自己來說很痛，那很可能她是被動的一方了。感情就像兩個人一起各拉兩端的橡皮筋，後鬆手的那一個，怎麽都會被打一下的。然而那痛能有多長時間呢？大概是曾經拽得越用力，被打得也就越痛，越需要長的時間去康複吧。如果隻是鬆鬆地牽著，不管誰先放手，又怎麽可能會痛呢？據說六六曾經很愛那比她大的所謂世交家的丈夫，所以她很痛了。另外本來撫養權屬於她的兒子，又因為毒奶粉事件被送回到了新加坡的前夫手中，更是讓一個年近四十的女人痛上加痛。六六是堅強的，我非常地敬佩她。然而我也想問一句，為什麽堅強的女人就要承受更多？還是因為承受得痛苦多了，女人才變得堅強？不論如何，一個女人堅強，別人就可以無視她的付出和承受嗎？女人，你為什麽要那麽堅強？為什麽要到皮筋被鬆開以後才肯放手？
現代愛情，對五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早期的國人，確實是個比較嚴峻的考驗，尤其是女人。很多女人婚後，特別是有了孩子以後，整個人的情感重心都嚴重地傾向了家庭，不管她們在工作崗位上多麽優秀，心是沒有男人那麽活分了。一但感情這根線斷掉，傷痛是可想而知的。而且，現代的年輕女孩們，比中年婦女們早熟得多，實際得多，很多不在意男人的年齡和婚史，隻想自己的人生路能少一些艱辛和挫折。一旦中年男人們available，很快就能被蜂蝶們圍攻。（甚至是在男人MBA或者不available的時候）
《王貴與安娜》式的愛情，成了一部分中年女人心裏的夢和另外一部分人手中的雞肋。作為一個七十年代的女人，我想自己沒有辦法去忍耐那樣的婚姻。倒不是因為精神出軌如鯁在喉，第一是那種結合的基礎本身就是被我的思想所不容的。我無法想象去跟一個並不喜歡的人同床共枕，然後等著靠歲月的沉積去熟悉一個軀體和性格，再去喜歡他，那跟背叛自己的肉體靈魂又有什麽不同呢？愛或許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話題，但喜歡不喜歡總該不難判斷吧？第二，即使是曾經喜歡的人，漸漸變得不喜歡了，為什麽就不能先放手呢？一個男人在被一段飛來的感情砸暈之前，總該有些心神遊離家庭的前兆吧？比如開始忘記你們之間的浪漫日子，開始對你交代的事情心不在焉，開始喜歡參加更多的社會交往結識更多的異性，等等等等，做妻子的難道覺察不到嗎？看來是《王貴與安娜》式的所謂愛情心態害了一些本可以瀟灑放手拒絕傷害的六六式的女人們。
愛是個最神奇的字眼，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解讀。安娜在白發蒼蒼的時候或許覺得自己是愛王貴的，自己的婚姻是有愛的。然而，人生到底是一個過程還是一個簡單的結果呢？六六在沒有離婚的時候據說很愛他的丈夫，現在她回頭看看，沒準就會覺得當初以為是愛，隻因為沒有參照物比較而已。所以後來她離婚後才會放出豪言：女人太正經了不好，後夫普遍比前夫好。看來六六至少在追求著過程，姑且不想最後到底什麽結果。清兒聽了六六姐姐的此番壯語後笑笑：她大概是結婚太早了，戀愛次數太少了。 之所以有的女人覺得後夫比前夫好，很大的一個原因是在她們自己身上。後夫是哪個調教出來的呀？當然是人家的前妻了。如果這後夫是被甩的，沒準是人家前妻覺得調教了半天還不夠好，另謀高枝了呢。（這當然是假定在夫比妻年齡大的基礎上，中國式婚姻，尤其是中國式二婚女人的婚姻，夫比妻大且有婚史的肯定是絕大多數。）
比較前現男朋友也好，比較前後夫也罷，本身就是感情生活中的大忌。通往女人身體的捷徑是心靈，通往女人大腦的捷徑是身體。女人傾向於認為現在的配偶比從前的好，其實是比較好理解的，一是因為虛榮，二是因為肉體精神上的依賴關係吧，三當然是因為這後者確實好，因為女人有一定的經驗了嘛，知道什麽樣的男人更適合自己，不過這第三種情況，不排除女人在走過千山萬水後，更清楚地認清了自己，更理智地調整了對配偶的各種要求。
愛到底應該是一個過程還是結果呢？今天看高樹才子轉的一個帖子，對其中的一句話深有感觸：“但卻不能沒有你，枯燥平平。”如果生活裏，忽然覺得沒有了某個人就枯燥平平，不論每天是笑是哭，那是不是就是愛了呢？這種愛，是不是一定要去占有呢？不同的人可能還是會有不同的答案。我大概寧可找個適當的距離，默默地觀望，看著伊絢爛地綻放，在伊需要土壤雨露的時候，悄悄撒上一點兒關懷和問候吧。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為愛放棄，天長地久。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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