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秋天,非常美,是大幕將落時的那種華麗又淒涼,帶著死亡氣息的,絕望的美。
2010年的冬天,冷得無聲無息。大雪接連下了十多天,將整個城市, 河流,和遠山,在霎那間用冰雪覆蓋了起來,沒有一絲人氣,冷得凍結了希望,斬斷了相思。
2011年的新年,我點燃了一隻燭,祝你找到快樂的歸宿。這麽說的時候,我知道那些往事就在燭光的影裏無語地看著,而我隻要不去看它們,我的心便是平靜的。2011年初,焰火在夜空中綻放,我在用褪盡的青絲和華顏,祝你一生幸福。
一個人的愛,算不算作愛情?那天深夜,我終於選擇了放棄,在鍵盤上敲下了最後一封郵件,感謝你。
感謝你陪我走過的這段路。感謝你,我才明白,愛情並不是想象中的那樣純真。愛情,如同一杯毒酒,若不及早抽身而退,越是猶豫,越是傷痛,越是遭遇幻滅。而對於有些人,愛情隻是人生的棋盤中,思慮權衡之後或取或舍的一枚棋子。
而過去的日子,我已對你們說告別,為什麽你們還是在門口徘徊,不肯就此遠去?
那個初夏雨後的傍晚,你追隨我到阿姆斯特丹。紅燈次第亮起,小巷的青石板街麵,在黃昏的光裏泛起濕潤潤的光澤。我的手在你的手裏。你說,這真的是瘋狂了。是的,誰能想得到呢,你一直是個多麽理智的人。我們手拉手逛遍了整個填海而造的小城,還正好趕上一場露天音樂會。從西班牙來的歌手,一曲一曲唱著情歌,舞台後麵是微微泛著波浪的海麵。微風拂麵而來,人們閑閑散散坐在台階上,我們站在最後麵,旁邊坐著一個小麥色頭發的荷蘭小姑娘,她臉上有可愛的雀斑,是嗎?
回憶之手,是否能夠擦去時光逐漸積累的塵埃,重露出明豔的臉龐?我們不是一起在格拉芬山裏散過步嗎?四周無人,你大聲地唱歌,那些老歌,你一首接著一首地唱,陽光透過樹梢斜照在你的肩上。你指給我看你曾經住過的地方,你怕曬,我們就一起把頭埋在你的衣服裏,然後偷眼看湖裏的天鵝。那時,你是快樂的吧。
你的黑色絨大衣,我一針一線幫你將裂開的縫補好了,就是你現在穿的那件。你的襯衣,我也曾經一件件幫你熨燙平整,又在衣櫃裏。你去打網球的時候,我已經把地板都擦幹淨了,飯也按你的交待做好了,隻因你說,一想到我在等待,就會感到溫暖。
我背叛過,也被背叛。我無視命運,因此被命運嘲弄著。
你是我在生命中打的一個賭,而我輸了。輸得徹底,輸得空空,輸得尊嚴掃地。輸得如同那個看透人間情愛的人說的那樣,因為愛你,頭低下去,一直低到塵土裏。
決意忘掉你,卻一次次從夢中驚醒。從盛夏到深冬,同一個夢境,同一個你,儼然已是今生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你的臉因憤怒而漲得血紅,另一個女人站在不遠處笑著,你咬牙切齒地對我說,我恨你。
而你永遠不會恨我,是嗎?你已經輕輕鬆鬆地往前邁出了一步,而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像隻樹熊,滿眼迷惘地站來那裏。那天晚上,我帶著醉意,淚流滿麵,哭著一遍又一遍地問你,為什麽?為什麽?多麽傻的問題,而我隻是反反複複地問。
在夢中,我又一次問你,你曾經愛過我嗎?
你說,愛,如此沉重而不能說。
血從我的腕上滴下來,我已經用力了。你奪過我手中的刀,沒有一絲疼惜之情,反而低吼著叫我走,還要打電話叫警察。我知道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反倒是把自己深深傷害和踐踏了。
我聽見自己的哭泣聲如此遙遠,不知在夢裏,還是現實。黑夜中,又隱隱傳來死亡的腥氣,它纏繞著我,迷戀著我,它溫柔地在我耳邊低語,向我允諾著溫柔鄉之夢。痛苦如同翻卷的苦澀的海水,我想要掙紮著生存,卻又緊緊地擁抱著它。我大口大口地喘息,卻又渴望被它永遠淹沒。
是我還不夠好。或者,我已足夠好,隻是,你相信一定還會有人比我更好。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隻是感到深深的悲哀。
當你說你是一個現實的理想主義者,不,你說的其實是你的願望,你終究是一個有著些許理想卻無法超脫世俗的現實主義者。在你的城堡麵前,如果你不想打開城門,是不是可以直接拉開弓矢,不要憐憫,不要謊言,就痛痛快快地射出如雨的萬鏃,讓我可以像一個光榮的戰士,死於疆場,無怨無悔。
也許死過一次,才能拋掉所有的前塵往事。也許死過一次,才能徹底明白,我們的生死已是兩不相幹,就好像兩個毫不相幹的人,在彼此的生命中從未相遇過。
就好像我從未哭過,笑過,愛過,恨過。也從未愛上過。
除非不愛。愛上,便是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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